“嗯。”她說，“我馬上去找護士長，然後還要去舅舅那裏。”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舅舅知道宋梅的事情了嗎？”
她點頭，“知道了。不過直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情。”
“你辭職的事情他會同意嗎？”我又問道。
“他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反正我不來上班了，他拿我也沒辦法。”她癟嘴說。
“你儘量還是好好對他講吧。”我提醒了她一句。
“嗯。”她點頭，隨即去看了看周圍，“馮笑，你過一段時間再搬走好嗎？今天早上你離開後我忽然感覺到孤零零的，再也睡不着了。”
我搖頭，“我還是搬回去吧，你實在想我了，或者我想你了的話打電話吧。”
她頓時高興起來，“這樣也好。”
我不禁嘆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的話可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隨即又開始了婦產科醫生一天的工作。
還是先查房。發現昨天晚上的夜班醫生給我收了一個新病人。
這是一個年輕病人，臉色有些蠟黃，她給我的第一眼感覺是萎靡不振。因爲她的頭髮是蓬亂的，我去到她病牀前的時候她甚至懶得看我一眼。不過我感覺到了她眼神曾經來過我的臉上。
“給我說說你的情況吧。”我估計她是因爲身體的極度不舒服纔會如此，所以我的聲音更加柔和了一些。
“……”她沒有回答我。
“究竟怎麼啦？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嗎？”我再次問道。
“醫生，我不想說話，這個，你拿去看吧。”她說，隨即從她牀頭下拿出一個筆記本樣的東西給了我。我暗自詫異和疑惑，不過還是即刻接了過來。翻看封面後隨即發現，裏面原來是她記錄的她自己的病情。
這個病人好奇怪。我心裏想道，隨即對她說：“這樣吧，我先去看看你的病歷，然後再來給你檢查。”
她輕咳了兩聲，然後閉眼睡去。
其他的病人都檢查完了，去到單人病房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我週末上門診的時候收到的那個病人竟然在我管的這張病牀上面。我記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唐小牧。Y道收縮術後感染。
“你怎麼轉到我的這個病牀上來了？”我有些詫異。
“我不是給你講了嗎？我只住你管的牀。你是我見過的態度最好的醫生。關鍵還是男的。”她回答說，同時朝我笑了笑。
“女醫生一樣的。”我說，心裏暗暗奇怪：這個人沒什麼問題吧？怎麼反倒特別喜歡男醫生呢？
“不一樣。”她說，“男醫生不會再外面隨便說病人的事情。女醫生的嘴巴太那個了。”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情況可能涉及到她不想爲人知的很特別的隱私。不禁在心裏苦笑：很多女病人其實在內心並不接受男醫生的，現在她非得要男醫生管她，搞得我自己反倒覺得不正常了。
“這樣吧，你馬上跟我去檢查室，我看看你現在的情況。剛纔我看了昨天值班醫生給你用過的藥物，現在想看看治療的效果。”於是我對她說道。
她跟着我去到了檢查室。我隨即吩咐她脫掉褲子上檢查牀。
分開她的Y部，我發現感染依然很嚴重，而且惡臭。提取了她的分泌物後急忙吩咐護士拿來生理鹽水對她的那個部位進行沖洗，護士沖洗幾次後我才基本可以看見她那個部位的真面目。她的那個部位紅腫得很厲害，
像被髮了酵的饅頭。而且這個病人的毛髮特別茂盛。我不禁皺眉。
“你給她備個皮。不然今後治療起來很不方便。”我吩咐護士道。
她Y道里面的傷口也是紅腫的，不過現在我暫時無法去處理它，因爲必須先行控制她的感染。不過我在她的Y道里面塞滿了浸滿抗生素的紗布條。這叫局部用藥。
處理好了這一切之後我讓她回病房。她卻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先回去。我還有個病人沒有處理完。一會兒我要專門來問你相關的情況的。”我對她說。
她的臉紅了一下，轉身離開。
回到醫生辦公室後首先是開具今天的醫囑，包括那個叫唐小牧的，我給她暫時換了一種相對高級的抗生素。
開完了醫囑後我纔去看那個神情萎靡的病人的病歷。
這個病人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丁香。
主訴是多年白帶、月經異常，腰痠，腹痛。初步診斷爲盆腔炎。
我覺得也很有可能是盆腔炎。看完了病歷後我纔去慢慢翻閱她的那個筆記本。
——1月1日。那天是我的生日，而當天下午我的病開始發作，肚子疼，腰痠，裏急後重，老跑廁所。
——1月2日。掛急診，醫生說尿路感染，打了點滴症狀減輕，當時月經剛完，可是有黃色白帶，再後來白帶裏面有血，急診的醫生建議我要去看婦科。打了兩天點滴之後，轉去看婦科，醫生隨便摸了一下說是盆腔炎，開了西藥和活血去瘀的中成藥，吃了幾天白帶好轉，可整個人站不直，兩肋脹痛，改成看中醫，說是溼熱，喫複方魚腥草液和中藥，兩肋好了，白帶也好了，卻變成便溏，這個月終於熬過了，以爲便溏慢慢自己調一下飲食會好，沒想到可怕的婦科病一直伴隨着我。
——1月28日。大姨媽再次光臨，月經蠻多，很紅，現在想想應該的肝熱，還好差不多四天就沒了，還挺高興的，過一兩天又來，怕，趕緊又怕去看中醫。中醫這麼分析我的病的，說是溼熱往下墜，覺得蠻有道理，這醫生開的藥基本以補爲主，藥方裏總會放點紅參，第一方調月經，吃了三天，月經好了。
——2月20號。大姨媽光臨的當天，一起牀，發現有黃色粘液，下午大姨媽就來了，這次大姨媽到第5天我看還沒走的意思，怕！跑到省中醫的婦科去，託了人才加了主任醫師的號，當時的症狀，一疼就肚子脹，大便不成形，屁多，腰痠，診斷說是月經不調，做了B超也沒發現異常，婦檢說左側有包塊，可是平常我不舒服的是右側，心裏稍微安定一些，喝了一週的中藥和吃了中成藥止血丹（成分：益母草、血餘碳、阿膠），血終於止住了。
——3月1日。第二次去看的時候，醫生讓我查性激素（後來按別的醫生說，查的時間不對，我當時在月經來的16天后查的），結果說我快閉經。（我孩子都沒生呢）。
——3月20號。大姨媽來的第二天，第三次去主任那看，記得當時跟她說的是大便不成形，腸胃不好之類的，所以她開的都是補脾胃的中藥，其實我今天的月經量很大，以爲是第二天沒關係，早上肚子也不疼，結果晚上回到家就開始疼了，第三天、第四天月經量都很大，腰痠肚子疼，一疼就怕冷，白帶裏帶血。
……
——6月29日。白帶又不正常，帶血，到今天爲止現在還是傍晚發病，下腹和骶骨那發冷，疼痛難耐，老有便意，大腿痠軟，下午白帶增多，怕冷，不敢吹風扇，三天前去看過中醫，醫生是這樣描述我的病的，舌苔薄黃，脈弦細弱，她說我體制差，裏面有炎症，喫中藥和西藥，三天了還沒見任何的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