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她的身旁,琴邊,我發現自己的內心不再鬱郁。她彈奏出來的音符將我的煩悶從我的身體裏面拉扯了出去,並隨同那些音符飄散在了窗外。

    “圓圓,你彈得真好。”我喃喃地道。

    “是嗎?”她轉頭來看我,“我的手指一接觸到鋼琴的時候就會忘記我自己。”

    我搖頭,“你是心裏純淨,所以彈奏出來的琴聲纔會如此動聽。”

    “哥……”她不好意思起來。

    忽然聽到我手機在響,我急忙去接聽,“馮醫生,你真做得出來啊。”

    電話是童瑤打來的,她的語氣怪怪的,我聽得莫名其妙,“童警官,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和你妻子離婚了嗎?你不是曾經告訴我你絕不會和她離婚的嗎?”她問道,我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她一定是在冷笑。

    “童警官,這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干涉好不好?”我心裏頓時不快起來,我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天之內碰上了兩個干涉我婚姻的女人。

    “我當然不會干涉你的婚姻,而且我也沒有這個權力。不過馮笑,你知道嗎?你妻子,趙夢蕾,她最近兩天在看守所裏面情緒很反常,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提出與她離婚,這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面推嗎?馮笑,我想不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在電話的那頭大聲叫道。

    我大喫一驚,“童警官,你說說,她怎麼反常了啊?”

    “既然你已經和她離婚,那麼你還要這麼關心她幹什麼?”她早冷笑。我顧不得她的態度,急忙地問道:“童警官,請你告訴我,告訴我她怎麼反常的。好嗎?求求你。”

    “我在你們醫院外邊的茶樓裏面等你。來不來隨你的便。我最多隻等你半個小時。”她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陳圓早已經停止了彈琴,她在看着我接聽電話。“哥,出什麼事情了?”

    “圓圓,我得馬上出去一趟。對不起,今天我不能一直陪你了。”我一邊說着一邊往外面跑去。

    剛剛下樓就碰上了林易和施燕妮,“咦?你去哪裏?”林易詫異地問我道。

    “我有急事。”我說,不得已停了下來。

    “你們今天去辦好了結婚證沒有?”施燕妮問道。

    “辦好了。”我回答,“我真的有急事。”

    “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啊?今天可是你和小楠的新婚大喜的日子呢。出什麼事情了?”林易詫異地問道。

    “童警官剛纔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告訴我說趙夢蕾這兩天的心情很不好。她現在在我們醫院外邊的茶樓等我。”我只好說了實話。

    “這些警察可真夠多事的。”施燕妮不滿地道。

    “你別這樣說。”林易制止他老婆道,“那你快去吧。早點回來。今天晚上我們準備去慶祝一下你和小楠結婚的事情。我還請了些朋友。”他說完後將我拉到了一側,低聲地對我說道:“在警察面前說話的時候要多個心眼,不然的話後面很多事情會出現麻煩的。”

    “我知道。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哪裏還有心情去慶祝!”我頓時不滿起來,轉身準備離開。

    “馮笑!”林易叫住了我,“林廳長也要來的。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我一怔,急忙地往外面跑去。

    “別那麼着急跑啊,讓我駕駛員送你。”林易大聲在我身後叫道。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跑出了小區,正好碰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我遞給了出租車司機兩百塊錢,“快點,無論你想什麼辦法,二十分鐘內趕到。”

    “我正準備離開。還算你比較準時。你不是就住在這附近嗎?”童瑤看着我問道,面無表情。

    “對不起,我,我從其它地方趕過來的。”我急忙地道,覺得口乾舌燥,轉身去吩咐服務員給我泡茶。

    “馮醫生,你說得對,我本不該管你的私事。不過你妻子現在是最需要你的時候,但是我卻想不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很不解,同時也覺得你太過分了。說實話,我和你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我一直覺得你爲人還不錯,心裏也就把你當成了朋友,所以,今天我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和你說這件事情的。馮笑,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她隨即說道。

    “不是我提出離婚的,是她。那天晚上,她準備去自首前就在她留給我的信上提到過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這次也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離婚申

    請也是她自己寫好然後通過律師轉給我的。我只是簽字而已。”我說。我的內心很慚愧,所以在回答她的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裏很是惴惴不安。

    “你知道嗎,律師在這時候帶出那樣的東西來是不應該的。我不知道看守所裏面是誰同意他帶出那份離婚申請的。算了,我們不說這件事情了,我們內部的事情也很複雜。不過,你想過沒有,即使是這樣你也不應該簽字啊。你想想,現在她處於一種什麼樣的情況?這是她人生中最低落、最無助的時候吧?即使你要同意和她離婚,也應該在法院的判決下來之後啊。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她說,不住搖頭。

    我心裏也很難受,但是卻無法對她多說什麼,“童警官,謝謝你。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她,她最近兩天是如何心情不好的。你可以告訴我嗎?”

    “你已經做了那樣的事情,再問這些有什麼用處呢?”她嘆息。

    “我很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麻煩你告訴我好嗎?”我再次請求道,心裏難受到了極點。

    “哎!我也是聽看守所的同事說的。他們告訴我說,她這兩天喫的東西很少,幾乎不說話了,晚上一直在翻身,可能是無法入睡。整個人一下就瘦了很多。”她搖頭嘆息。

    我心裏頓時疼痛起來,“童警官,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

    “明天吧,如果你想見她的話明天我來接你。”她說。

    我的眼淚悄然掉落,“謝謝,謝謝你。”

    她站了起來,輕輕拍打了幾下我的肩膀後嘆息着離開。我一直呆坐在這裏,彷彿自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其實我的腦子裏面完全是一片空白,整個人一直處於一直呆滯的狀態。就這樣坐着,一直坐着。直到我的手機發出的聲音把我震醒,“馮醫生,我是林總的駕駛員。我在茶樓下面等你。”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過。急忙站起來吩咐服務員買單。

    現在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人生中的很多無奈。比如現在,在我心情極度煩悶的情況下卻不得不強裝笑臉去參加林易夫婦爲我和陳圓舉辦的新婚晚宴。

    駕駛員直接把我拉回到了陳圓現在所住的那個地方,我和她目前的新家。我問過駕駛員爲什麼不直接去酒店,他告訴我說是林總這樣吩咐的。我頓時不語——既然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麼我就全部聽他的得了。現在,我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隻木偶似的在聽林易夫妻的擺佈。

    上樓後發現林易和施燕妮都還在。而陳圓卻已經被打扮得非常漂亮了: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長裙,白皙的肌膚配上白紗裙的她比平常更美麗。“你冷不冷?這可是冬天。”我問她道。

    “家裏和酒店都有空調。不會冷的。馮笑,你也馬上換衣服吧。我都給你定做好了,他們剛剛送來的。你不要怪我沒有和你商量,你昨天晚上夜班,今天和小楠去辦理結婚證去了,我不想打攪你們。”林易笑着對我解釋說。

    “不就是喫頓飯嗎?幹嘛搞得這麼正式?就好像婚禮似的。林總,我可不想這樣。”我說。

    “當然不是什麼婚禮。就是請要好的朋友們來喫頓飯。哪有晚上舉行婚禮的?我們是南方,南方都必須在中午舉行婚禮的是吧?”他笑着說,“不過,今天畢竟是你和小楠結婚的日子,穿着上總得講究一些吧。”

    我看着陳圓,覺得她身上的長裙就和婚紗差不多,我心裏覺得怪怪的,“不行,陳圓不能穿這樣的衣服。她懷有身孕,感冒了的話很可能造成孩子畸形的。就穿一般的衣服吧。”我說。

    “馮笑……”施燕妮對我說道,可是她的話剛一出口就被林易打斷了,“就聽他的吧,這天氣確實太冷了。這樣,你不是纔給她買了一套衣服的嗎?”

    “就隨便一些好了。陳圓穿一件喜慶點的毛衣,我就穿你們給我準備好的衣服好了。這樣你們也有面子了,反正我就像倒插門女婿似的。”我說。

    林易頓時笑了起來,“馮笑,你真會開玩笑。行,就按照你說的辦。你快去換衣服吧,時候不早了。”

    我隨即去到洗漱間洗了臉、颳了鬍子,然後進臥室去換了套西裝出來,出來之前特地梳了一下頭髮。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了林易給我準備好的那套衣服,竟然是一套白色的西裝。我一看就是屬於那種婚禮服的樣式,而且布料的質地很不錯。不過,我看它很岔眼。

    陳圓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她的上身是一件紅色襯衣,外面是一件白色裘皮外套,裘皮外套樣式很時尚。她的下身是一條白色的西褲,然後是她白天穿的那雙紅色皮鞋。她看上去太美了。我不得不佩服林易和施燕妮準備的充分——看來他們考慮了好幾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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