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理智總是會在晚一些時候才能夠來到?

    在樓下隨便吃了點早餐然後去到醫院,在路上的時候我給陳圓打了個電話,不知道是爲什麼,我竟然對她沒有內疚的情緒。我想,也許是自己以前一直生活混亂而且已經形成了習慣的緣故吧?或者是她從來不怪罪我的緣故?有時候我就想,我們男人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樣,如果沒有人嚴加管束的話往往就會隨心所欲,就會放蕩不羈。

    現在,我正在朝醫院走去,而我的內心卻開始忐忑起來。我害怕一會兒遇見蘇華。我在想,昨天晚上我們才那樣了,今天要是見面後會非常尷尬的。

    不過我只能硬着頭皮去到醫院。

    到科室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進入到醫生辦公室的第一眼就看見了蘇華,她正孤零零地坐在她的辦公桌處發呆。

    差點退出去,但是卻被她的笑容拉住了。她發現了我,擡起頭來在看着我笑,不過她的笑很尷尬,而且還有些悽楚。我不得不說話了,“喫早飯沒有?”

    她搖頭,“昨天酒喝多了,胃不舒服。”

    “你不喫早飯怎麼行?”我責怪道,心裏頓時放心了許多,因爲我們都在迴避昨天晚上喝酒之後的事情,“我去食堂給你打點稀飯。”

    “不。我的胃很難受。”她搖頭道。

    “那我去給你買一瓶酸奶。酸奶養胃最好了。”於是我又說道。

    “馮笑……”她忽然叫了我一聲,“江真仁怎麼沒你這麼好啊?”

    我心裏頓時酸了一下,“師姐,你別再去想那件事情了。過去的事情再去想就毫無意義啦。”猛然地,我想起一件事情來,“師姐,你現在是不是很需要錢?”

    “是啊。你願意借給我?”她問道。

    “你要多少?”我問她。

    “十萬到二十萬吧。你有那麼多嗎?”她問。

    我嚇了一跳,不是因爲我覺得數額巨大,而是我不知道她幹嘛要這麼多,“你想拿去做什麼?”

    她嘆息,“我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已經沒有臉面在醫院呆下去了。所以我想自己出去開一個診所。”

    我更驚訝了,“自己開診所?執照不好辦吧?而且萬一要是出醫療事故了怎麼辦?”

    “自己開婦科門診,又不會做大的手術。會出什麼醫療事故?執照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董主任幫我辦的。”她回答說。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那個董主任也太過分了吧?出了事情後竟然支使她離開醫院,這樣的男人太不負責了。“好吧。我中午回去拿來給你。不過師姐,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考慮一下,自己出去幹畢竟還是很有風險的。在醫院裏面,那麼多人離婚的,人家怎麼都沒因此離開?”

    “你以爲我自己願意啊?我學的是這個專業,而且好不容易留在了這所醫院。哎!現在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啥都沒有了,還被別人看冷眼。”她嘆息。

    “哎!你自己再想想吧。我去給你買酸奶。”我也嘆息。

    這次她沒有阻止我。在去往醫院小賣部的路上,我心裏忽然地難受起來。我也是學醫的,知道離開這所醫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蘇華畢竟不是莊晴,因爲莊晴是護士,護士的工作辛苦不說,而且待遇還很低。

    回到辦公室後發現其他醫生都到了,但是卻沒有發現蘇華的蹤影。她真的離開了?這麼着急?我心裏想道。隨即又想道:可能她確實離開了,因爲她害怕見到科室的同事。

    正在感慨,忽然接到了院辦的電話,“馮醫生,章院長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章院長?什麼事情?我一愣,急忙就往醫院的行政樓跑去。

    剛到行政樓的門口處就碰上了蘇華,“師姐,我把酸奶放在你的辦公桌上面了。”今天,我一直叫她師姐,我的內心是想拉開與她的距離。

    “謝謝。馮笑,那錢暫時不要了。”她對我說。我詫異地看着她,“怎麼?醫院不同意你辭職?”

    她點頭,臉上帶有一絲笑意,“醫院裏面的領導說了,不育中心需要我。”

    我很是替她感到高興,“太好了。師姐,不過你最近得花錢吧?我給你點?一會兒我就去取。”

    她看着我,眼神怪怪的,“馮笑,昨天的事情你現在後悔了?相用錢來補償我是不是?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我慌忙地道:“不是啊,你不是說你身上沒多少錢了嗎?我擔心你最近手上不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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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時笑了起來,“你搞忘了?今天就發工資了,藥品回扣也會在最近幾天發下來。”

    “哦。那好吧。”我說,忽然也想起來了。

    她看着我笑,“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你放心,我不會在你那裏住多久的。”

    “沒事。你住吧。趙夢蕾她,她的事情一時半會不會有結果的,還可能坐上幾年的牢。反正我現在也不回去住了。你住在那裏就是。”我說。

    她朝我伸出手來。“幹嘛?”我沒明白。

    “鑰匙啊。”她說。

    “哦,對,對!”我急忙把鑰匙從我的鑰匙扣上下下來遞給了她。

    “就這一把?萬一你有急事要回去的話怎麼辦?”她問我。

    “我可以給你打電話的。”我說。

    她媚了我一眼,“馮笑,你真傻。”我一怔,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我滿頭霧水地朝樓上走去。

    章院長對我依然很客氣,我進去後他請我坐下並親自給我倒水。我頓時受寵若驚,接過杯子的時候我的手竟然在顫抖,我很是憤怒自己的這種狀態。據說國人中很多人都有奴顏的劣根性,看見官就緊張害怕,就連古時候的打虎英雄武松都是如此,他剛在張都監手下的時候可是惟命是從、一樣的受寵若驚。就如同我現在這樣。

    “別緊張嘛。”章院長看出了我的狀態,微笑着對我說道。

    “是。”我說,心裏依然忐忑。

    “今天找你來是想問你兩件事情。”他微笑着對我說道。

    “您講。”我急忙地道。

    “秋主任過兩年就要退休了,婦產科需要接班人,所以醫院裏面想讓你提前鍛鍊一下,讓你先當科室的副主任,這樣一來也好讓她先帶帶你。不知道你對此有什麼意見沒有?”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問道。

    我大喫一驚,“章院長,我才畢業多久啊?我們科室裏面年資高的醫生那麼多。我不合適。”

    他朝我擺手道:“這不是什麼問題。你雖然年輕,工作的時間也不長,而且還是剛剛提副教授。但是你有優勢啊,第一恰恰是因爲你年輕,年輕人思想活躍,開拓性強。第二呢你對待病人很不錯,醫德和醫療技術都很好。第三,你是我們婦產科目前唯一的男性,這有利於你今後的工作開展。據我所知,你在我們婦產科裏面還是很有人緣的嘛。”

    “章院長,我覺得自己還是年資低了些。蘇華比我高一屆,她……”我說。他卻即刻打斷了我的話,“她馬上就要到不育不孕中心去上班了。剛纔她來找過我,說要辭職。我沒有同意。她雖然比你高一屆,但是病人曾經多次對她有過意見,而且她在科室裏面的關係也處理得不是那麼的好。況且,這才職稱評定她也沒有過關。我們是三甲醫院,教學醫院,科室的副主任至少得是副教授吧?馮醫生,這件事情就不要說了,醫院已經基本上決定了。今天找你談話也只是一個例行性的層序。好了,下面我問你一件事情。”

    我心裏莫名地激動了起來,副主任,我居然當官了?不過我還不至於激動到忘形的地步,急忙地道:“您問吧。”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了一驚,“馮醫生,請你告訴我,你和莊晴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我和她,她,好朋友啊。”我頓時結巴起來,因爲他的這個問題讓我始料未及,而且讓我的心裏頓時慌亂了起來。

    “她是我的侄女,可是我一直沒有照顧好她。一直到她辭職的時候我才知道了她的一切。哎!馮醫生,你能告訴我嗎?她現在到什麼地方去了?在幹什麼?宋梅的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他繼續地問道。

    “章院長,難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問道。現在,我已經反應過來了,而且我從他的話裏面感覺到了一點:他似乎並不知道我與莊晴真正的關係。

    他嘆息,“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們,你們整天在想什麼我們這一代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莊晴也是這樣。她結婚我不知道,離婚的事情就更沒有告訴我了。後來我是聽說宋梅打架死了才知道一切的。那天她來找我說要辭職,扔下一句話就跑了。哎!辭職我不反對,問題是她現在究竟在幹什麼啊?後來我問了你們科室的人,她們說莊晴和你關係不錯。馮醫生,你告訴我她現在的一切情況好嗎?事情都到這樣的地步了,我今後怎麼向她的父母交待啊?”

    “章院長,她去北京了。難道你沒給她打電話嗎?”我問道。

    “她把我的號碼設置成黑名單了。我用座機給她打過,結果接通後她一聽見我的聲音就馬上掛斷了。”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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