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時候她依然在哭泣,“馮笑,我好難受,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嗎?我的心真的好痛。”

    我依然柔聲地對她說:“回去睡一覺就不痛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我一直在扶着她,當我們進入到那條狹窄的小巷裏面的時候她卻猛然地蹲在了地上,大哭,“馮笑,我好難受。我想去死,你願意陪我一起去死嗎?”

    雖然我明明知道她是喝醉了的緣故,但是心裏依然恐慌,“阿珠,你胡說什麼呢?你父母就你這一個女兒,你想過他們沒有?阿珠,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一個最聰明的女孩子,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傻了?你去死?你死了倒是啥都不知道了,但是那時候心裏在痛的就是你的父母了。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說着,我去將她扶了起來,她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馮笑哥哥,你相信我嗎?我沒有被他那樣過。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讓你檢查。你是婦產科醫生,看得清楚的是不是?”

    我頓時生氣了,“阿珠!你怎麼能這樣?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早就說過我相信你了。其實別人相不相信你有什麼關係?關鍵的是你自己要對自己有信心,要儘快地從那裏面走出來。走,我馬上送你回去!你這個傻丫頭!”

    “我不是傻丫頭!”她猛然地掙脫了我,我發現她的力氣好大,一怔之下卻發現她已經歪歪倒倒地跑了出去,急忙奮力地去追,卻想不到地上有一個坑,頓時失去了平衡,我只聽見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即刻就感覺到自己的右手的食指處傳來了鑽心的痛,頓時大叫了一聲,急忙拿起手指來看……這一看不打緊,當我看見自己食指變成了那個樣子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我看見自己右手的食指竟然朝後彎曲的九十度!它骨折了。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再加上那根手指恐怖的樣子讓我猛然地慘叫了起來。

    阿珠跑回來了,依然是步履不穩、身體亂晃,“馮,馮笑,你幹嘛?別嚇我啊?”她來到了我面前,頓時看到了我的手,“啊……”她發出的尖叫震耳欲聾,分貝高到了極點。

    “阿珠!”我不禁駭然,心裏有些憤怒:還不是因爲你!現在我受傷了,你驚叫什麼?

    在我大叫了她一聲後她才即刻停止了她的尖叫,而這時候已經有人朝我圍了過來,他們不懷好意地在看着我,我急忙解釋,“我受傷了,她嚇壞了。不是我要欺負她。”

    那些人似信非信,隨即都去看阿珠。阿珠看也沒看那些人一眼,直接地朝我走了過來,“走,我們去醫院。”

    她的醉態讓人一看便知,人們開始散去,有人在說:“酒瘋子!”

    阿珠大怒,“你他媽的說啥呢?”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粗話,頓時一怔,卻發現剛纔說她是“酒瘋子”那個人有些生氣的樣子,急忙地“哎喲”了一聲。

    阿珠的注意力一下就到了我身上,我趕快朝外面走,她急忙地跟了上來。我不敢走得太快,因爲我擔心酒醉後的她會像我剛纔一樣地摔倒。

    我的手痛到了極點,而且我發現它已經腫得像了一隻胡蘿蔔的樣子。我感覺得到骨折的地方,其實就在關節處。心裏有些害怕:這根手指要是廢了的話可就麻煩了。要知道,右手的食指對婦產科醫生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要用它給病人做檢查,還要用它給病人做手術。沒有了右手的食指就無法做雙合診,更沒辦法去拿手術刀。所以,雖然現在我的手痛得厲害,但是更多的卻是害怕。

    手指越來越腫,而且呈青紫的狀態,很明顯,這是血管破裂或者因爲骨折造成了壓迫。必須馬上讓它恢復,否則自己的這根手指可能就會失去部分功能。

    當我走到馬路邊的路燈下的時候我決定了,“阿珠,幫幫我。”

    “你要幹嘛?”她問。

    “幫我把手指復位。不然的話我今後就當不成醫生了。”我說。

    “我們馬上到醫院去吧。”她說。

    我搖頭,“你看這地方,哪裏有出租車進出?我這手指如果繼續缺血下去的話就廢啦。我是婦產科醫生,你知道它對我的重要性的。”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啊?馮笑,我們趕快去醫院好不好?”她說,竟然又開始哭泣。

    我搖頭,“快。不能拖的時間太長了。你快過來幫我固定住我的右手。聽話。”

    她過來了,伸出雙手抓住了我

    的右手的手掌。

    我咬牙,“抓緊點,用你最大的力氣抓住。”我即刻感覺到自己手掌上的力量大了一些,隨即伸出自己的左手,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地去把自己的那根受傷的手指朝外面拉。一陣疼痛排山倒海而來,腦子裏面除了疼痛之外什麼也沒有了,眼前在發黑,感覺自己額頭有汗滴落下。感覺差不多了,輕輕放開了自己的左手……這一刻,我全身的力氣彷彿都從自己的身體裏面流失光了,頹然地坐到了地上。

    “馮笑,你怎麼啦?”耳邊是她驚惶的聲音。

    喘息了一會兒,感覺到力氣在慢慢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面。緩緩地擡起手來看,頓時欣慰:雖然還是那麼的腫,但已經不再是青紫色的了。

    “走吧,我們去醫院。你扶我一下。”我說,感覺自己已經虛脫。

    她卻站在那裏沒動。我以爲是因爲她喝醉酒的緣故,於是再次對她說了一句:“阿珠,扶我一下……”

    她朝我彎下了腰來,奮力地將我扶了起來,“馮笑哥哥,對不起。”聲音在哽咽。

    “別說這些了。你是我的小師妹,我希望你永遠像以前那樣快樂。走吧,我送你回家,順便去你們醫院包紮一下。”我無力地說。剛纔的疼痛已經讓我的後背完全溼透。

    “馮笑哥哥,你真好。”她說。我卻猛然地呆住了,因爲我猛然地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片溫熱……她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把阿珠送回了家。她開始非得要陪我去急診,我說你先回家吧,我答應了你媽媽的,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夠儘快從那件事情裏面走出來,這樣的話我受這點傷、痛這麼一下也就值得了。她哭着離開了。

    急診科的外科值班醫生看了我的手指後說需要照片,我想也對,於是就是把片照了,半小時後片子出來後醫生說看不清楚,需要做CT,我笑了笑說我也是醫生呢。於是他就說我再看看片子。最後他說我的手指復位很好,不需要做什麼了,過幾天裏面的出血被吸收後就會完全恢復到正常的。

    其實我只是想看看是否真的復了位。既然片子上沒問題的話我也就放心了。而且我現在也不再感覺像前面那樣疼痛了。

    回到家,陳圓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問:“哥,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又喝多了?”

    我搖頭,“圓圓,我受傷了。去給我拿一套內衣。我要洗澡。”

    她看到了我的手指,頓時發出一聲尖叫。我這才知道原來女人都有這樣的特性。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其實也是動物的屬性。女性是弱者,當她們在遇到危險或者見到可怕的事情的時候就會發出震耳的尖叫聲,從動物本能的屬性上講那是爲了驅趕危險。

    她的尖叫聲驚動了保姆。保姆從她房間裏面跑了出來,“姑爺,怎麼啦?”

    “他,他的手……”陳圓指着我說,“怎麼腫得那麼厲害?”

    我在心裏想,你這不是大驚小怪嗎?臉色卻帶着笑在說:“沒事。就是摔倒的時候關節脫位了。”

    “姑爺,這需要用酒按摩纔行的。不然的話裏面的氣血會被堵住,今後那個手指會沒有以前那麼靈活的。”保姆說。

    “沒事。明天我再去我們醫院外科看看就是了。”我說。

    “姑爺,我們農村的人經常出現這樣的事情,每次用酒搓了受傷的地方後就很快會好起來的。我幫你用酒搓一下吧。”保姆繼續地道。

    “哥,你就聽阿姨的吧。”陳圓勸我道。

    本來我準備儘快把申報科研項目的報告寫出來的,現在手受傷了,所以我也很着急,聽保姆說那個辦法不錯於是也就動心了,“好吧。對了,圓圓,我想寫個報告,我口述,你幫我打字好不好?”

    “行。”她說,隨即又對我道:“哥,你先去洗澡吧。你受傷了,我幫你洗好不好?”

    我頓時尷尬起來,因爲保姆就在旁邊。保姆看着我尷尬的樣子,笑了一下趕快離開了。

    “哥,我幫你洗吧。你現在這樣子,穿脫衣服都肯定困難。”陳圓的臉也紅了一下,不過她還是繼續在說。

    我想也是,隨即點了點頭。

    洗漱間裏面霧氣濛濛,陳圓提前替我打開了熱水。她穿着睡衣,撩起了袖口,白皙的胳膊顯得有些瘦,胳膊上面的寒毛也比較顯眼。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這種細節,頓時感受到了她的纖弱,內心的柔情頓時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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