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呢？現在醫院有新的意見沒有？”我問道。
她搖頭，“院長辦公會否決了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新的意見？”
我看着她，“要不，我們再打一份報告上去？現在我們確實需要這樣的設備啊。您說是嗎？”
她依然搖頭，“聽說不育中心要重新認命新的負責人，章院長又是剛剛當上正院長，他很想做點大事情出來。所以，我們還是沒戲。”
我很是好奇，“那誰會去負責呢？”
她看着我笑。我心裏不禁激動起來：不會是我吧？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因爲我的資歷及學術水平遠遠不夠。要知道，一個新科室的負責人需要的可是學術與管理都非常強的人啊。
“領導找我談過了，說準備讓我暫時過去負責。婦產科這邊的事情也要我兼着。”她說道。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大可能但是我心裏依然有些遺憾的感覺，“秋主任，這太好了。有您兼着這邊就行。我還擔心您不在我一片茫然呢。”
“我今後這邊的事情肯定管不了多少的。主要得靠你。你也知道，不育中心那邊的那一攤子事情很麻煩，醫院讓我去負責也是一種迫不得已，因爲我做事情穩當，不會給他們惹下麻煩。”她說。
我心想：那可不一定，今後領導讓你進某家公司的產品你敢不答應？我當然不會說這樣的事情，不過我心裏頓時明白了：原來她也不同意醫院購買彩超的，因爲她今後主要的事情是籌建那個不育中心。由此看來，開疆擴土、創建一番新的事業並不僅僅是男人的野心。連秋主任這樣的老太婆都興趣盎然呢。
不過我覺得這樣也好，於是我接下來說道：“既然這樣，秋主任，那您想過由我們科室自己購買的事情嗎？在醫院同意的情況下。”
她大喫一驚的樣子，“且不說醫院會不會同意的事情，那種設備需要近兩百萬呢。我們科室怎麼買得起？”
“一百六、七十萬吧。我們科室醫生加護士一共接近四十來個人，當然這包括了我們自己的輔助科室和手術室所有的人。如果我們集資購買的話，平均下來每個人也就四萬多塊錢的樣子。但是今後的效益確實非常可觀的啊。”我說。
“醫院肯定不會同意。”她說。
“不一定。醫院不投入，而且還可以收取管理費，同時也增加了科室的設備，讓我們的醫療服務更好，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他們怎麼可能不同意？”我說。
“小馮啊，這可不是簡單算賬的事情。你想過沒有？如果醫院裏面所有的科室都這樣搞的話豈不是亂套了？”她只顧搖頭。
我笑道：“秋主任，您說得對。不過我覺得現在正是一個機會呢。如果我們現在不動手幹這件事情的話今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倒新鮮。你說說爲什麼？”她詫異地看着我。
“道理很簡單。”我說，“據我所知，現在我們學校另外一家附屬醫院已經有部分科室開始了自籌資金購買儀器了，這叫住有先例。我們醫院還沒有開始搞，所以這是我們的第一個機會。其次，剛纔您說的那種情況肯定會出現的，但那是在全院各個科室都普遍購買之後醫院纔會察覺到那樣的情況。現在我們醫院的情況就如同我們國家改革的初期一樣，因爲資金緊張，所以暫時只會去看事情的好處，根本來不及估計和預料今後的事情。這叫摸着石頭過河，等問題出現之後再去矯正。所以，這件事情就和做生意一樣，誰看準瞭然後先下手誰就得利。秋主任，我們科室醫生和護士的收入在全院裏面雖然不算最低的，但是大家的收入也很有限啊。現在物價這麼高，房價也一天天往上漲，還有孩子讀書的擇校費動不動就是幾萬。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大家謀求一個增加收入的辦法纔行。老胡，還有鍾醫生以前出問題說到底還不是錢的問題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她點頭道，“不過我馬上要去不育中心那邊了，今後我的主要精力也會在那邊的。我看這樣，你先去與醫院領導商量一下，如果他們同意了的話我沒意見的。”
我不禁苦笑，如果醫院領導都同意了你還敢有意見嗎？我現在還來找你幹什麼？隨即又說道：“秋主任，我有一個想法，希望能夠得到您的支持。”
“我老了。思想跟不上你們年輕人了。你說吧。”她淡淡地道。
“秋主任，我的想法就是，請您組織召開一次全科室的會議，專門就這件事情向大家徵求意見。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然後我們就馬上給醫院打報告。”我說。
“這怎麼行？你這叫先斬後奏。醫院領導會生氣的。”她說，很是不以爲然。現在，我很擔心一件事情了：她去籌建那個不育不孕中心合適嗎？她太穩了，穩得幾乎沒有了自己的主意。要知道，一個初建的科室可是需要智慧和創意的，還需要魄力。
當然，那件事情不關我的事，我現在必須得繼續說服她彩超的事情，“秋主任，您想，我們已經打過報告了而且已經被否決了，這次雖然方式不一樣但是醫院領導肯定依然會有顧慮，因爲他們會覺得一個科室集資上百萬的錢去購買一臺設備不大靠譜。這是人的慣性思維，秋主任，您開始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認爲的嗎？其次，如果醫院領導同意了我們再去徵求職工的意見的話萬一大家不同意呢？那時候我們豈不是被動了？所以，我覺得還是先徵求大家的意見然後再打報告的好，這樣一來就萬無一失了。您說是嗎？”
“好像是這個理。好吧，我聽你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醫院領導那裏的事情只能由你自己去做工作。”她說。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行。那您看……什麼時候開會啊？”
“你這麼着急幹什麼？”她笑道。
“有些事情越早越好，剛纔我不是說了嗎？晚了容易出現變化的。對了，一會兒您一定要交代大家一句話，這件事情千萬要保密。如果其它科室都反應了過來的話事情就麻煩了。”我說。
“這樣吧，今天下班的時候開會，就在醫生辦公室裏面，那裏夠寬敞。我來召集，具體的你來談。”她說道。
我一怔，隨即道：“好吧。”
“有個問題，”她卻隨即說道，“如果大家沒意見，醫院領導也同意，今後購買產品的事情如何處理？是委託醫院設備處購買呢還是我們自己去考察後自行購買？這件事情大家很可能會提出來的。”
“等請示了醫院領導後再說吧。”我說。說實話，這個問題我還真的沒有想到。現在聽秋主任提了出來後我頓時有些隱隱的擔憂：不一定由我們購買就可以照顧到餘敏啊。
她點頭，“好吧，就這樣。反正我只主持會議，具體的問題都由你來講，來回答。小馮啊，你要體會我的苦心。今後科室裏面主要由你主持工作了，這件事情做得好與壞對你今後的威信很有影響。當然了，我希望能夠做成，能夠得到大家的贊同，這樣的話你今後的工作也就容易多了嘛。”
我不禁汗顏，我發現自己還真的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下午下班的時候全科室的人在醫生辦公室裏面開會，只是在護士站留下了一位護士值班，同時還安排了一位護士在醫生辦公室的門口處站崗。這樣的事情病人知道了不好。
秋主任首先說話，“今天我們全科室開一個會，主要是有兩件事情要告訴大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即將要去籌建不育不孕中心，關於這個中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們醫院的董主任到現在都還在裏面，從我們這裏出去的蘇華雖然出來了但是卻因此丟掉了工作。所以我感到壓力很大。雖然醫院領導讓我繼續兼任婦產科的主任，但是我肯定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管這邊的事情了，所以今後婦產科這邊就全靠馮主任了，希望大家都要配合他的工作。馮主任雖然年輕，但是很能幹，而且一直在想如何爲大家增加收入的事情。我過幾年也要退休了，今後婦產科的發展還得靠大家配合馮主任把各項工作做好，說起來我很慚愧，因爲我這個人膽子太小，所以這麼些年來沒有給大家帶來什麼好處，其實你們的困難我是知道的，前些年我孩子上大學，家裏經濟緊張的時候我也只好悄悄出去找點外快，但是我不敢帶着大家一起去做，在這裏我再次向大家表示歉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小馮不但年輕，而且很有魄力。這就是今天我們要講的第二件事情。馮主任，這第二件事情是你提出來的，還是由你來具體地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