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前是正在流淚的阿珠的雙眼。

    “阿珠……”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哽咽,在顫抖。

    她猛地推開了我,推開了房門,然後伸出雙手來緊緊抱住了我的頸項。隨即是“砰”的一聲,房門被她的腿踢了過去,關上了。

    這一刻,我的眼淚也再一次地流淌下來,我們激烈地擁吻,我們的嘴脣裏面混雜着我和她的淚水,鹹鹹的,苦苦的……

    這一刻,我的身體、我的靈魂頓時地、猛然地爆炸了。狂亂中的我三兩下地褪去了她身體上面的那層薄薄的披掛,幾下之後,她美麗而曼妙的身體就完全展示在了我的面前。

    她太美了,這一刻,我的心開始出現了悸動。不是激動,而是我的心臟出現了問題,它真的在悸動,從醫學的角度上講很可能是早搏。

    所以,就在這一刻,我忽然感覺到眼前一黑,金星直冒,踉蹌了幾下,隨即頹然坐到了地上。

    阿珠發現了我的異常,即刻從牀上爬了起來,就那樣裸身着來到了我的身旁,“馮笑,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有說話,因爲我不敢說話,因爲說話會讓我的心臟更加難受。現在唯一的辦法是舒緩自己的呼吸,而且還要有節律的呼吸。

    很快的,我感覺好多了,眼前那些散在的,紛亂出現在眼前的那些光點一樣的東西慢慢地消失了,隨即,我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我去撿起她的內褲,乳罩還要衣服,“阿珠,穿上吧。我不想把我心裏最美好的東西就這樣毀掉了。雖然我們有過這樣的事情,但那畢竟已經很遙遠了,在我的心中,你依然像你很久以前那樣的純潔,你在我的心裏永遠還是我的那個小師妹。你別送我了,我自己打車去機場,你去陪陪他吧。阿珠,對不起,我很對不起你。”

    說完後我就即刻走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自己的東西。

    到總檯退房之後我就直接打車去到了機場,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我再也沒有流淚。我奇怪的發現自己的心裏竟然是如此的平靜。

    阿珠和那些曾經和我有過關係的女人一樣,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她也有她今後的道路要走。我雖然喜歡她,但是我不能給她任何的東西,所以離開纔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上了飛機後我的唯一的感覺就是累。我的心,我的身體都是極度的疲倦,這種累的感覺讓我即刻昏然睡去。

    可是,我即刻被自己眼前的那一幕幕給嚇壞了——

    我的眼前是一座大山,這座山本來樹木蔥蔥、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但是,我猛然地、驚駭地看見山的半山腰一片片樹木混合着泥土在往下傾瀉,而更加可怕的是,在滾滾朝下傾瀉的那些樹木、泥土、岩石之中竟然還有無數的人被包裹在裏面。山下是混濁的,去勢洶涌的江水,那些掉落下來的樹木、泥土、岩石連同那些人一起在頃刻之間就被捲入到了可怕的江水裏面。隨後,那整座山在想下塌陷,我眼前的一切霎時就變成了一片汪洋。

    太可怕了!我頓時被眼前的那恐怖的一切嚇呆了,而且,我還看見無數座大山也同樣地在垮塌,而且它們在垮塌的過程中一樣地有無數人的身體在裏面。

    其實,我眼前的情景就如同是在電影屏幕上發生的事情一樣,但那是我後來才感覺到的。而在我看到那恐怖的場景的時候,特別是在看到一個個赤luo的軀體跟隨着那些樹木岩石和泥沙一起掉落的場景時,我腦海裏面頓時涌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世界末日。

    隨即,畫面變成了地球,我就好像是在地球的遠處的一側在注視着它的變化。隨後,地球的南半球就變成了一片汪洋,整個非洲頓時被混濁的洪水淹沒,洪水裏面全是一具具可怕的屍體。

    我正在慶幸,可是卻隨即發現地球頓時被一股力量朝着太陽的方向拉近了一些距離,頓時便感到一種熾熱朝自己襲來,急忙躲進一處石壁的陰影之下,而我萬分恐懼地看見,那些正在熾

    熱太陽光下奔跑的人們即刻就被烤成了一團焦炭。

    忽然,我的身邊出現了陳圓,她蜷縮在我的懷裏。而此時,熾熱的太陽光卻將我們身處的陰影地帶變得越來越窄,陳圓發出了驚恐的叫聲,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熾熱的陽光烤得一陣陣發燙,但是卻毫不猶豫地將陳圓推到了靠近石壁的地方,而我的身體即將就要被暴露在烈日的照射之下。我心裏當然恐懼之極,而陳圓卻在我的懷裏瑟瑟發抖。我對陳圓說:“別怕,我先走一步,你就躲在我身體下面吧,那樣就安全了。”

    陽光終於照射到了我的身上,我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傳來劇烈的被燒灼般的疼痛。

    這樣也好……我心裏想道。

    可是,我卻在這一刻醒了過來,頓時發現自己正在飛機上面,或許是飛機正在經過對流層,因爲它正在發出劇烈的震顫與晃動。

    剛纔我睡着了,空姐悄悄在我的身上搭上了一牀毛毯。所以,夢中的我感覺到了燥熱,而且醒來後的我的背上全是汗水。

    剛纔的那個夢竟然清晰地被我印在了腦子裏面,我心有餘悸。

    我知道自己這個夢所代表的是什麼。

    當然,我的這個夢是有誘因的。

    從醫學的角度上講,夢是在我們的淺睡眠的階段出現的。也有一種說法,就是我們的肉體已經進入了休息的狀態但是大腦皮層卻依然在處於興奮。而且,在這樣的狀態下,特別是淺睡眠越臨近甦醒的情況下就往往容易出現“鬼壓牀”的現象。

    而剛纔,我的夢正是處於淺睡眠的狀態下產生的——上飛機後就因爲身心的極度疲憊即刻就進入到了睡眠的狀態中,但是卻由於飛機上空間的狹小、內心的傷痛,因爲這些原因讓我難以進入到深睡眠之中。於是,我潛意識裏面的東西就以夢的形式展現出來了。

    我的夢其實就是我個人對世界末日的恐懼。在我的夢中,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在毀滅的同時也伴隨着我們肉體的毀滅。最開始,我的夢境出現的是南半球的景象,那代表的是“我”的世界的坍塌。阿珠的事情讓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盪,也讓我的內心深處深受傷害,所以,夢中的我所表現出來的是恐懼,是如同墜入地獄般的恐懼。

    而夢的後半部分卻更加真實地表達出了我心靈深處最真實的感受:其一,我告訴我自己:我是愛陳圓的,在我的心中她比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不,或許更準確的是: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去讓她不要受到傷害。其二,在我的潛意識裏面不住在提醒我自己:你是有妻子的,所以,放棄阿珠是必須的。從我的這個夢可以真實地展現出我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面。最開始,我是孤獨的一個人,我孤獨地在注視着這個世界悲劇的發生。但是後來,當陳圓忽然出現在了我身邊的時候才讓我猛然地意識到了一點:馮笑,你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而且陳圓還是如此地需要你的呵護,你怎麼可能再去和阿珠在一起呢?

    當我明白了自己這個夢所表達出來的真實含義之後,我的心裏卻更加傷痛。因爲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作爲我自己的一種極度的無奈。

    所以,醒來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大聲的嚎叫與哭泣。可是,這裏不可以,因爲這是在飛機上面,我不願意一下飛機後就被人送進精神病醫院裏面去。

    所以,我的內心更加地悲哀:在這個世界上,我連哭泣與發泄的自由都沒有了。

    到達江南機場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我沒有去坐機場大巴,而是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洪雅,你在家嗎?”一上出租車我就撥打了電話。

    “在的。你要來嗎?”她問。

    “是。”我說。

    “我給你泡好茶,然後我洗完澡在牀上等你。”她笑着、溫柔地對我說。

    我沒有和她開玩笑,默默地、輕輕地摁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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