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裏面卻又有一個問題了,那就是,上官琴爲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她直接給我打電話來約我多方便啊?或許是:她找了餘敏和唐孜談了話,然後正準備來找我的時候就發現了我去到酒樓。肯定是這樣,這樣一來的話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解釋了。

    因此,她騙我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她不希望我認爲她是在跟蹤我。她應該知道,當我對她產生了疑心後很可能會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就不會再相信。

    上官琴是聰明人,而聰明人往往很小心。但是她想不到的是反而是她的這種小心差點讓我對她產生了懷疑,甚至差點開始不相信她的那些話了。幸好我冷靜了下來,也幸好我仔細地分析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這裏面還有兩個問題。其一是,林易爲什麼不親自來給我講這件事情?其二是,上官琴說了,這個案子很快就會告破的,但是卻又說她不會去報案。那麼,她講採取什麼樣的辦法讓警方知道真相呢?

    關於前面的第一個問題,我覺得很可能是林易對我感到失望了,或許是因爲這件事情讓施燕妮不高興了。當然,也許還有另外的原因。至於第二個問題,我確實不知道她會怎麼去做。我只能這樣想,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或許會給警方寫一封匿名信告訴他們這個案子的疑點。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覺得重要的是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情。想明白了,就更加恢復了我對上官琴的信任。

    此外,想明白了後心情就愉快了些,畢竟我的面臨的危機暫時已經化解。不過不管怎麼說劉夢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還有她的男人,這不能不讓我心裏哀傷不已。

    在辦公室裏面唏噓良久,隨後我忽然就產生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來:不知道這樣的厄運會不會在什麼降臨在我的身上。不知道是怎麼的,此刻的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我的心境是如此的坦然,而且隱隱地還覺得那或許還是一種解脫。

    我是學醫的人,每天見到的都是病人的病痛,而且也時時可以見到人的死亡。而且在經歷了趙夢蕾、蘇華、導師、劉夢等人的事情之後反而覺得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了,現在的我對死亡已經有了一種坦然。

    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親眼看見自己身邊的人生命的逝去,還有等待死亡的過程。

    在醫院裏面,當我們給病人診斷出了她患了某種絕症之後,只能無奈地、悲天憫人地看着她生命一天天逝去,但是卻不會有恐怖的感覺,甚至連害怕的感覺都不會有。因爲我知道,死亡對每個人來講都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有早晚之分罷了。但是當我們面對自己朋友、親人遭遇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爲我們帶有一種特別的情感在裏面,那時候就會產生害怕的情緒了,其實我們害怕的是丟失掉那一份特別的情感,病情還會因此想到自己的死亡,隨後就會有恐懼感升起。

    現在,我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很疲憊了,而且心裏還多了許多的對現實的厭惡。聯想到自己的婚姻,還有因爲自己的放縱所造成的這一系列的事情,心裏的愧疚與罪惡感時時刻刻都在包圍着自己。所以,對死亡而言,我無懼,麻木,甚至在心裏把它的到來當成是一種無盡的解脫。

    當然,我對死亡的無懼並不就意味着要去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不會做那樣的傻事。我是男人,必須要但當起自己肩上的那一份最起碼的責任:爲人子需要對父母盡孝,爲人父應該對孩子的未來負責,爲人夫……哎!

    正在辦公室裏面呆呆地想着這樣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我應了一聲後發現進來的人原來是餘敏的男人。

    我熱情地請他坐下,隨即問他道:“有事麼?”

    他說:“餘敏說要和你說點事情。”

    我頓時警覺起來,“什麼事情?她的傷口長得還好嗎?沒感染吧?”

    他憨厚地笑着,“她傷口長得很好。馮主任,麻煩你去一趟好嗎?我也不知道她要找你說什麼事情。”

    我只好點頭,然後隨着他一起去到了餘敏的病房。

    餘敏穿着病號服半臥在牀上,因爲病牀的她上身一端被擡高了起來的,這是病牀特有的功能之一。

    “小濤,你出去一下,我想和馮大哥說點事情。”我和餘敏的男人一起進去後餘敏卻即刻這樣對她男人說道。

    “嗯。我回去拿點東西。”她男人很聽話,即刻答應後就出門去了

    。

    “馮大哥,你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她隨即低聲地對我說道。

    我點頭,即刻去到病房的門口處,然後輕輕講門推開了一縫,感覺到外邊沒人,然後才完全將門推開,伸出頭去看,遠遠的是他的背影。

    “餘敏,他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你要好好珍惜他纔是。”我不禁感嘆道。

    她不說話,默默地半臥在那裏。我頓時覺得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說這樣的話的確不大合適,於是去問她道:“餘敏,你找我什麼事情?”

    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馮大哥,你再去看看門口處,看看那裏有沒有人。”

    我即刻就去看了,沒有發現有誰在病房外邊,不過我頓時明白了一點:她要對我說的事情一定非常重大。

    迴轉身去看着她,朝她搖頭,“說吧,什麼事情?”

    “劉夢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她輕聲地問我道,神情悽楚的樣子。

    我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劉夢自殺的事情還是她怎麼死的事情,不過我依然還是朝她點了點頭。

    她又說道:“昨天下午那個上官琴來找了我。”

    我急忙地朝她擺手道:“餘敏,別說了,把這件事情爛在你的肚子裏面吧。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現在得好好養好傷口,其餘的什麼都不要說。”

    她開始流淚,“可是,我現在好害怕。”

    我心裏頓時軟了下來,於是溫言地對她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不過餘敏,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去面對。劉夢的事情我也很傷心,你說知道的,她畢竟也是我的女人啊,而且她的事情與我有着極大的關係,我最近經常在想,如果我和她沒有當初的話,怎麼可能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呢?所以我心裏很傷痛,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她。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好好地活下去。餘敏,你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爲了孩子,爲了你現在的家庭,你都應該好好活下去,而且還需要完全按照上官琴說的話去做。如果案子破了更好,至少也算是替劉夢報仇了。其實啊,我最近還在經常想另外一件事情,我總覺得我們做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是自己無法把握的,真的好像冥冥中有天意存在一樣。哎!我們還能夠做什麼?今後有機會的話多去照顧一下劉夢的父母吧,或許這樣的話可以讓我們的內心心安一些。”

    她依然在哭泣,“可是,馮大哥,我真的好害怕。”

    我完全理解她此刻的心境,畢竟她是女人,“餘敏,你沒有必要害怕的。劉夢的死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現在的問題是,你必須要學會保全那你自己,我說了,爲了你的孩子,也爲了你的家庭都必須強迫自己那樣去做。明白嗎?”

    她在抽泣,“我覺得自己好對不起她,竟然會懷疑她拿了錢跑了。她和我一直都是好朋友,可是我卻那樣去懷疑她。現在她不在了,我覺得心裏好難受。嗚嗚!馮大哥,你說,我還是人嗎?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晚上剛剛把那張卡還給了我,半夜人就沒有了。馮大哥,嗚嗚!你說,我,我……”

    她的哭聲開始大了起來,雖然她在極力地剋制但是卻再也無法控制住。我急忙地道:“餘敏,別這樣,這是在病房裏面,別人聽見了會出事情的。”

    她即刻撩起了被子,將自己的頭裹在了被子裏面,她的哭聲變得小聲沉悶起來。我嘆息了一聲後即刻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後將門反鎖,我的眼淚頓時傾瀉而出。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唐孜竟然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她整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上官琴對我說她已經說服了唐孜,這件事情讓我一直忐忑不安,因爲我實在不知道她是如何說服了唐孜的,而且更不明白唐孜爲何要答應按照上官琴的話去做。要知道,唐院長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除非是那樣一種情況——唐孜以前欺騙了我,而唐院長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麼親生父親!我忽然想起莊晴與章校長的關係來,心裏頓時就覺得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當時的唐孜幹嘛要騙我呢?這毫無理由啊?要知道,她可是爲了唐院長而不惜向我獻身的啊,如果他們之間不是那樣的關係的話她可能那樣去做嗎?

    想到這裏,我即刻就爲自己剛纔那個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念頭感到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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