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早已經預料到她很可能會因爲那件事情而遭受到什麼處分,但是卻想不到處分是如此的重。開除公職對她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公務員的身份、特別是警察的身份從此不再。身份倒是次要的,問題的關鍵是童瑤她喜歡那份工作啊。

    有的人天生就喜歡幹某一行工作,甚至把它視之爲自己的生命,童瑤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她太喜歡幹警察這個職業了。因此,此刻我完全可以體會得到她內心那種極度的傷痛與失望。

    這一刻,我也震驚了,我喃喃地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揩拭了一下眼淚,隨即朝我悽然一笑,“馮笑,我們喝酒。”

    早很多情況下一個人是非常想喝酒的,比如高興、悲傷,還有憤怒等等。而現在,童瑤肯定是因爲悲傷和失望纔想要把自己灌醉,但是對於此刻的我來講,更多的卻是因爲她而想喝酒,她的悲傷與失望的情緒傳染給了我,讓我頓時就進入到了一種悲涼的情緒之中。

    我說:“好,我陪你喝。”

    於是我們開始喝酒,兩隻小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碰,一開始我們就起碼碰了四、五下。每喝下一杯她都在皺眉,臉上露出的是痛苦的神色。我知道,那是因爲酒精苦澀的刺激才讓她一次次如此。

    我何嘗又沒有感受到這樣的苦澀?每一杯白酒從進入自己的嘴巴開始就感覺到了它的辛辣與苦澀,隨後進入到喉管、胃,然後就是火辣辣的刺激,我的食道頓時就有了一種被燒灼的難受感覺,而這種感覺卻是和自己的胃連在一起的,同時,我的胃還在微微的痙攣。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難言的暢快感受——酒精經過胃的吸收進入到血液裏面,它變成一股暖流一瞬間就通達到了我的全身,隨後,我肌體的細胞開始興奮……

    不過此時的我還非常理智,“童瑤,來,先喫點菜,別喝這麼急。”

    她沒有說什麼,隨即就去喫菜。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聽話,心裏頓時反倒覺得有些怪怪的了。

    可是,她纔剛剛吃了一點點東西后便又去倒酒了,隨後竟自己獨自一個人喝下了那一杯。我看着她,“童瑤,今後你打算怎麼辦?”

    她搖頭不語,然後又去倒酒。

    我急忙去和她碰杯,然後同她一起喝下,隨即接着前面的那句話繼續地道:“這件事情你準不準備告訴你媽媽?我覺得吧,最好暫時不要告訴她的好,你最好先考慮好自己的下一步怎麼辦的事情後再說。你說呢?”

    她擡起頭來看着我,“馮笑,你成心想給我添堵是不是?今天我們就喝酒,說這些幹什麼?開除就開除,我正想休假呢。”

    我急忙地道:“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來,我敬你一杯。童瑤,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非常的希望你能夠想得開,非常的希望你隨

    時高高興興。”

    她頓時就笑了,“這是兩個想法好不好?”

    見到她笑了,我心裏頓時也高興了起來,“還是一個想法吧?這兩者是因果關係。”

    她的神情頓時又黯淡了下去,還開始在嘆息,“馮笑,說實話,你這個人雖然放蕩形骸,但是我卻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好朋友。要是我是一個男人就好了,這樣我們之間就更隨便了。”

    我不禁苦笑,“這和性別沒有什麼關係吧?想當初,如果不是你那麼幫我,我也不會一直心存感激你的念頭,當然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和你成爲朋友了。其實說到底,這人與人之間還是一種相互的關係,我從來都是這樣的觀點,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童瑤,你說得對,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意志力太薄弱了,其它的事情倒也罷了,但是在女人的事情上……哎!慚愧。”

    她看着我笑,饒有興趣的樣子,“馮笑,這是不是和你的職業有關係?因爲你是婦產科醫生,所以你對女性特別的同情,每當看到她們不高興或者痛苦的時候就會心軟?”

    我一怔,隨即苦笑道:“也許吧。這不是什麼好德行,但是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特別是在我看見女人哭泣的時候就禁不住要心軟。還有就是喝酒,每次喝醉後就會因爲女人的眼淚或者她們的溫言而喪失掉自己最後的防線。慚愧!”

    她瞪着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

    我萬萬想不到她會這樣說,會談及到她自己身上。我急忙地道:“童瑤,你誤會我了,我和你是朋友呢,我再不堪也不會想到要褻瀆於你的。”

    她又來和我喝酒,“馮笑,我知道的。我看得出來,因爲你每一次看我的眼神裏面都是那麼的純淨。一個人可以僞裝自己的表情,可以像演員那樣流淚去欺騙別人,但是一個人的眼神是最能夠說明他的內心的了。”

    我在心裏暗暗慚愧,我自己知道,其實在我的潛意識裏面還是對她有過那方面的想法的,因爲我是男人,而且和她經常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怎麼可能不在偶然的時候去那樣想一下?不過,理智和羞愧在我的潛意識裏面佔據了上風,所以才讓我能夠把自己內心的那種不堪完全地包裹起來,所以才讓她不能在我的眼神裏面看到一絲的褻瀆。其實她前面的話並不正確,演員也是可以演出純淨的眼神出來的。但,我不是在表演,絕對不是。

    我相信自己,因爲我知道自己的內心非常尊重她、敬重她的。

    我說:“童瑤,謝謝你這樣看我。不過我還是想繼續問你今後準備怎麼辦?你別生氣啊,因爲我是真誠地想要幫助你,只要我有那個能力,我都會盡量想辦法幫助你的。童瑤,既然我們是朋友,那麼作爲你來講也就不應該拒絕我對你的幫助了是不是?我覺得這就好像以前你經常幫助我一樣,是作爲朋友之間應該去做的事情。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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