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是她把我叫醒的,我醒來的時候是在壁爐旁邊。

    當我睜開眼的第一眼就看到她美麗的容顏在我眼前盈盈地笑,她是蹲着的,“你怎麼在這地方睡着了?”

    我說:“這裏暖和。”

    她微微在搖頭,“我知道,你是怕火熄滅了。”

    我即刻站了起來,覺得腳有些發麻,“你還好吧?幾點鐘了?這裏可沒有什麼東西喫。平常我也就是偶爾到這裏來喝茶什麼的。當我心煩的時候。”

    她站在我面前,頭歪着,很可愛的樣子,“這地方真不錯。我起來後去外邊走了走,空氣真好。馮笑,你真會找地方。”

    我“呵呵”地笑,“昨天你喝多了。你還記得吧?你都吐了。走吧,我們下山去,你得回去換衣服,現在你身上都還有一股子酒氣。”

    她看着我:“馮笑,現在我完全相信你的話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不住地笑,“我們走吧。”

    我頓時明白了:也許,她昨天晚上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醉。

    這次她沒有要求再開車。其實有一點我還是清楚的:一個人在喝酒後總是會變得比平常自信一些的,比如在開車的事情上就是這樣。

    我開車下山,我的速度比較緩慢,因爲直到現在我還感覺到有些許的頭暈。昨天晚上我也有些醉了,現在酒精的餘威還在。

    “馮笑,我喜歡這個地方。可以給我一把鑰匙嗎?”她忽然問我道。

    我搖頭,“不可以。”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她的請求,因爲我擔心她和林育碰上。

    她頓時不高興起來,“爲什麼?是不是這地方……不對啊,我今天看了,好像你並不是經常去嘛。而且也沒有女人用的東西。”

    我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裏去了?這裏本來是我的私人空間,很少人知道這裏的。也就是我在煩悶的時候一個人來喝茶的地方。昨天晚上是沒辦法,你吐成那個樣子,這裏又最近,所以才忽然想到帶你來的。”

    她嘀咕了一聲,“也不曉得那些女人幹嘛會喜歡你,你這人,一點不給人家面子,竟然當面拒絕人家。”

    我苦笑,“童瑤,你可以自己去找一個這樣的地方,這纔是最好的。”

    她頓時就笑了起來,“算啦。我剛纔和你開玩笑的,你不同意就算了。馮笑,謝謝你。現在我心情好多了。”

    我很欣慰,“那就好。”

    她又道:“今天早上我醒來後想了想,覺得你昨天的那個主意倒是不錯。”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我的哪個主意啊?”

    她說:“你不是建議我去開一傢俬人偵探社嗎?我覺得挺不錯的。”

    我愕然地看着她,“你不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

    她搖頭,“總得要喫飯吧?我都這麼大了,不可能還要靠我媽媽養我吧?當然,我也可以去找一個有錢的男人,不過我不願意。我是誰啊?我是童瑤!”

    我禁不住大笑了起來,“有志氣!”

    她又笑道:“何況我以前是警察,我相信我那些以前的同事會幫我的忙的,借用那樣的資源,我不相信自己賺不到錢。”

    我覺得倒是,不過同時卻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童瑤,這件事情不可能你一個人去幹吧?你總得再找幾個人一起幹纔可以啊。”

    她點頭,“是啊。可是我去找誰呢?”

    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禁嘆息道:“其實有個人倒是很不錯的,但是她現在在監獄裏面。”

    她詫異地來看着我,“誰啊?”

    我回答道:“我以前的那個搭檔,醫大附屬醫院婦產科的副主任。她男人因爲經濟問題被抓了,她因爲包庇和窩藏贓款也同時被判了刑。這個人其實很有推理能力的,我見識過。只不過她自己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或者說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那種能力的作用。”

    她“哦”了一聲後說道:“你的話等於沒有說。”

    我苦笑,“是啊。童瑤,其實做什麼都很難的,可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容易。昨天晚上我也是喝酒之後才忽然有了那樣的想法罷了,不一定就是對的。不

    過我覺得你還可以考慮一下去幹別的工作,不一定非得要自己當老闆嘛。中國人大都這樣,大都喜歡自己自己當老闆,可是當老闆很累的,不但要考慮賺錢的問題,還要爲如何管理自己的公司費腦筋,反倒不如當員工的那麼輕鬆、自在。”

    她不住地笑,“可是,我還會幹什麼啊?除非是去當保安。我一個女人,站在公司的門口像什麼?而且,我還丟不起那個人呢。”

    我大笑,“你這麼漂亮,站在那裏的話公司的業務肯定會馬上就變得好起來的。”

    她頓時生氣了,“馮笑,我不和你說了!原來你是拿我開玩笑的。”

    我急忙聲明道:“沒有啊。是你自己那樣說的啊?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呢?”

    她頓時就笑了起來。

    我說道:“童瑤,我覺得你的想法上有些問題。其實一個人的能力有時候自己並不知道,但是一旦你幹上某一樣工作後纔會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幹好的。你不去試的話怎麼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幹什麼呢?”

    她不說話,不過卻在輕聲嘆息。

    我發現她已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可是和她以前的狀況完全不一樣了。我想了想後對她說道:“童瑤,雖然我的朋友並不多,但是如果你想要找一個上班的地方的話,我去幫你說了還是應該沒問題的。”

    她問我道:“比如說什麼樣的工作呢?”

    我回答道:“房地產公司怎麼樣?”

    她猛地搖頭,“我簡直是一竅不通。馮笑,你別拿我開玩笑了。”

    我搖頭道:“你看看,怎麼又回到前面的思維上面去了?你不去幹怎麼知道自己不可以呢?”

    她輕輕地來打了一下我的肩膀,“馮笑,不準說這件事情了。說起來讓我心煩。今天我好不容易纔心情愉快了點,你別讓我再煩心啊。對了,今天好像是大年三十了吧?今天你的春節準備怎麼過?”

    我也猛然地就想起了,“對了,我今天得去給單位的退休職工們拜年的。差點搞忘了。”

    她看着我,怪怪的眼神,“看不出來,你還真的像當領導的樣子了。”

    我苦笑道:“童瑤,我怎麼聽你的話像是在諷刺我啊?”

    她卻即刻說了一句話,而且是非常認真地說的,“馮笑,說實話,對於你當院長的事情,從我個人的觀念中來看覺得很不適合。但是從現在這個社會狀況來看,你這樣的人應該算是比較好一點的那種類型的領導幹部了。哎!也許是我的觀念太落伍了吧。”

    我頓時不語,因爲我覺得她說的是事實。

    見我不說話,她隨即來看着我,“馮笑,你生氣了?”

    我搖頭,“怎麼可能?童瑤,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其實我自己又何嘗沒有這樣想過?所以,我才竭力地希望自己能夠做得更好,以此在彌補自己德行上的那些缺陷。”

    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看來我是真的落伍了。難怪自己混成現在這樣呢。沒有男朋友,沒有自己的房子、車子,現在好了,連工作都沒有了。”

    我頓時明白,原來她還是沒有從那件事情中解脫出來。不過這倒也正常:那麼大的一件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解脫出來得了呢?我說:“童瑤,我覺得你應該陪你媽媽好好過這個春節,有些事情春節後再說吧。”

    她幽幽地道:“也罷。反正都這樣了。哎……。”

    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其實說到底就是鬱結,還有對自己未來的恐懼與無助。我說:“童瑤,或者春節後你出去旅遊一圈後再回來吧,那時候你的心情肯定就不一樣了。一個人只有走出去後纔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其實很大。呵呵!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我說的外面的世界並不僅僅指的是世界本身,也包括一個人的職業或者前途,或者說是一個人對很多問題的看法。童瑤,你現在的情況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想開點就好了。”

    她卻忽然問我道:“你白天去給職工拜年,晚上呢?”

    我:“……我看情況吧。”

    她看着我,“你是不是要去你岳父那裏啊?應該是的吧。”

    我點頭,“我還沒問他。不過我覺得應該先給他打個電話後再說。陳圓已經不在了,他很在乎我現在對他的態度。從另外的角度來講,我也不應該去疏遠他,畢竟他給過我那麼多的幫助,還因爲陳圓……”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打斷了我的話,“應該的,你別說了。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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