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鄧峯竟然也懷疑到我這裏來了,不過轉念一想頓時倒也覺得別人懷疑我是正常的了。現在很多事情是保不了密的,對於上邊讓我推薦新院長人選這樣的事情來講也是如此。

    很明顯,鄧峯對戴倩擔任常務副院長並主持工作這件事情是非常不滿的。他內心的不滿當然是衝着組織上去的,可是他內心的那種不滿也只能存留在他自己的心裏,他不敢對組織上這樣的安排去說三道四,因爲他知道,如果他那樣去做了的話就連他現在的位子是不是能夠保住都還很難說呢。

    但是他可以,也敢去當面對戴倩表示自己的那種不滿。因爲他以前是戴倩的上級,而且即使是戴倩被提拔爲了常務副院長之後他們的級別也是一樣的,但是戴倩的資歷上就比他要淺多了。鄧峯確實是這樣在做的,剛纔他就沒有用他的正眼去看過戴倩一眼,甚至對她打招呼也根本就沒有理會。剛纔,他把戴倩看成了空氣。

    由此,我不得不替戴倩擔心:今後她能夠把工作做下去啊?要知道,一個醫院裏面的事情可是千頭百緒的,必須要有人配合纔是。

    想起我自己剛剛到這裏來的時候的那種處境,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今後戴倩將要遇到的那種阻力。要知道,我和戴倩至少還有些不大一樣:我是男人,而且在我的身後還有巨大的支持力量。戴倩沒有,即使有但是那種支持她的力量也不是太大。她的公公不過是一位區級副職。

    算了,別管了。我在心裏嘆息。

    此刻,鄧峯卻在看着我,他不會想到剛纔這一瞬間裏面我內心的那種擔憂。不過鄧峯的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我感到有多大的困難難以去回答,因爲在這件事情上面我早已經有了準備,而且我也相信還有一個人會同樣地來質問我的,那就是簡毅。

    我看着鄧峯,淡淡地笑着回答道:“是的,沒錯。這次我推薦了兩位副院長的人選,一個是醫科大學的團委書記,還有就是戴倩。醫科大學的那位團委書記是正處級,她算是平調,戴倩卻是提拔了。不過誰當一把手的事情可不是我能夠推薦和提議的,我更不可能決定這樣的事情。”

    醫大那位團委書記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她在經過醫大黨委向衛生廳推薦之後也已經被列入到了省婦產科醫院副院長的考察名單之內了。由此我感覺到了一點:武校長的權力正在慢慢擴大,反而地,章書記的權力卻在慢慢被削弱。

    他怔了一下後才點頭說道:“這樣啊。我覺得也是。不過我實在搞不懂組織上爲什麼要這樣安排。哎!現在的事情啊,像我們這樣踏踏實實幹事情的人永遠喫虧。”

    我說:“鄧院長,雖然我也不知道組織上爲什麼要這樣安排,但是我相信組織上一定有他們的道理。不過戴倩的工作做得確實不錯,無論從能力還是從執行力上看都是這樣。鄧院長,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他頓時不語。

    我看着他繼續地說道:“鄧院長,我覺得吧,既然組織上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安排了,那麼你還是應該好好配合戴倩把工作做好纔是。現在組織讓戴倩負責醫院的工作,她肯定會倚重你這位元老副院長的。但是,假如醫院的工作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我想不僅僅是她,就連你也會受到相應的處分的。你說是嗎?”

    其實我是在提醒他,但是有沒有效果就難說了。

    他依然不說話,只是在那裏嘆息。

    我只好繼續地說下去,“鄧院長,說實話吧,這個一把手並不好當。你看我,成天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的,而且醫院裏面還老出事情,雖然我自己非常注意,但是也還差點被牽連呢。這次我雖然被調到省招辦去了,但是職級卻沒有變,也許你們覺得那個位置很好,但是我卻並不這樣認爲,畢竟我對招生工作一無所知,而當院長才與我的專業對口。所以,我覺得這也是組織上因爲楚定南和沈中元的事情對我做出的相應的處理。現在醫院的改造正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把我調離是不可思議的。從我個人而言也是

    非常不願意離開我們醫院的啊,畢竟我剛剛熟悉了這裏的工作,新的崗位又要馬上去熟悉一次,而且還不是自己專業上的東西。人都是有惰性的,我也同樣是如此。哎!沒辦法!不過我能夠怎麼辦?只能服從是吧?”

    他這才說話了,“馮院長,你別勸我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都是命。不過我心裏真的憋悶得慌。。。。。憑什麼啊?!”

    說實話,此刻我的心裏也開始有些不好受起來,現在,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那樣去做了。

    我正準備說話但是他卻已經站了起來,“馮院長,你的爲人,你的工作能力我鄧峯很欽佩,現在你馬上要離開我們醫院了,我們給你好好餞下行吧。到時候我們好好喝幾杯。”

    我也即刻站了起來,“鄧院長,不行啊。今天下午我就得去新的單位報到了。春節後吧,可以嗎?”

    他看着我,“馮院長,你儘量安排在春節前吧,畢竟春節是一年過去的標誌,不管怎麼說我們在一起工作的時間還是很愉快的,而且我也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最好在年前我們能夠在一起好好喝一次酒。可以嗎?”

    我不好多說什麼,“我儘量安排時間吧。鄧院長,你也知道的,現在馬上臨近春節了,除了到新單位後必須儘快適應新的工作之外,我還得安排時間拜年什麼的。儘量吧。”

    他說道:“好吧,你看情況吧。我也就是這樣建議罷了。馮院長,那你忙,我還得去和那建築商商量一下付款的事情。馮院長,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春節前那筆貸款肯定是下不來的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爲什麼?銀行方面出了新的狀況?”

    他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爲貸款的手續需要辦理那麼長的時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頓時鬱悶起來,“我們的賬上還有多少錢?”

    他說:“我問了財務科,我們的賬上不到五百萬了。年終獎發下去後就所剩無幾了。”

    我說:“什麼叫所剩無幾?年終獎最多也就是兩百多萬吧?這樣吧,先劃給建築商兩百萬吧,不過有個條件,必須讓他們拿去給那些農民工發工資。”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自己已經不再是這所醫院的院長了,頓時就有些尷尬起來,“呵呵!鄧院長,我只是提一下建議啊。現在我已經不再是這裏的院長了。不過我覺得那些農民工很直的同情的,馬上要過年了,總不應該讓人家空着手回家吧?”

    他說:“馮院長,你別這樣說啊。這樣吧,我馬上去把劃款申請提交給你,你簽字吧。”

    此刻,我頓時爲難與後悔起來:我都是已經調離的人了,幹嘛還要去做這樣的事情呢?但是,如果我說讓戴倩簽字的話也不大合適,畢竟她的任職文件好像還沒有下來。而且如果我這樣說的話鄧峯的面子上也會覺得很難堪。

    想了想後我說道:“好吧。這就算我最後一次履行這個院長的職責了。對了鄧院長,你怎麼能夠保證那位建築商一定會把這筆錢發給那些農民工呢?”

    他笑着說道:“那還不簡單?如果他不把這筆錢先發給農民工,如果農民工因此而鬧事的話,我們下次就不再按照進度付款了。”

    我卻依然很是擔心,“鄧院長,你的意思是說,假如建築商不把錢發給農民工,但是隻要那些農民工不鬧事的話今後就一樣地不懲罰他是吧?”

    他苦笑着說:“這樣的事情也只能如此辦啊,不然我們還能怎麼辦?總不可以我們直接把這筆錢拿去發給那些農民工吧?”

    我想也是,“好吧。就這樣辦吧。不過你一定要和建築商說清楚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那些商人做事情不一定遵守諾言的。”

    他連聲答應。

    不多一會兒後他拿來了劃款的申請報告,我在上面簽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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