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才說道:“姐,那我就什麼也不說了。”

    她隨即問我道:“剛纔聽你在電話裏面說話好像你在家裏?”

    我這才知道剛纔在和她講話前我和母親說的那句話被她聽見了,“嗯,剛剛起牀。昨天康德茂到我家裏來,我們倆喝酒喝多了點。”

    她嘆息着說:“我可以理解你們之間的友情。我也知道你的內心其實很內疚。不過馮笑,政治不同於老百姓之間的交往,政治是很殘酷的事情,感情用事往往會給自己鑄成大錯的。對了,你現在空嗎?沒事情的話到姐這裏來坐坐吧,姐煲了湯,你來喝點?”

    我頓時猶豫了起來,“……好吧,我馬上過來。”

    接完電話後我去到了客廳裏面,母親已經替我把碗筷收拾好了,她正在做客廳裏面的清潔,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裏有些慚愧,“媽,我們去請一個保姆吧,這些事情可以讓保姆做。”

    母親笑着對我說:“花那個錢幹什麼?我做這些事情也是鍛鍊身體呢。而且家裏隨時都有個外人,我還不習慣呢。”

    我想也是。隨即就對母親說道:“媽,我又得出去一下。中午可能不在家裏喫飯。對了,今天還得去給一位省裏面的領導拜年,我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來喫飯。”

    母親說:“知道你很忙。你去忙吧。”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媽,昨天晚上我那同學康德茂到我們家裏來送了什麼東西啊?”

    母親說:“哦,忘了告訴你了。那東西在那櫃子下面,我沒打開。”

    母親指的是客廳裏面酒櫃的位置,我急忙去到那裏,打開後發現裏面有一個非常漂亮的紙袋,將紙袋從櫃子裏面拿出來,隨即將從取出了裏面的東西,我發現是一個漂亮的木盒子。將木盒打開後我頓時就怔住了:裏面是一柄非常漂亮的玉如意。

    這是一柄翠綠色的於如玉,這東西一看就是真的,我去摸了一下這玉如意,頓時手上就有了一種溫潤的感覺。這東西價值不菲。我心裏想道。

    我不相信康德茂會捨得自己花錢去買這東西,而且我也覺得他送我這東西太昂貴了,不是我們之間應該的那種來往需要。這柄玉如意至少價值五十萬以上。

    母親也看到了我手上的東西,她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去,“這,這是什麼啊?看上去很值錢啊?是玉做的吧?”

    我點頭,“這東西我不能要。”

    母親說:“康縣長怎麼會有這麼值錢的東西?笑兒,你千萬不能要他這東西啊,我知道你是做生意賺了錢所以纔買得起這別墅,難道康縣長也做生意?”

    母親的話已經表示出了她的懷疑,她也懷疑康德茂的這東西來路不正。我說:“我會還給他的。您放心好了。”

    隨即我去尋找家裏可以用於送禮的東西。首先就看到了吳亞茹的那幅畫,我去拿起那幅畫在牀上打開,發現竟然是一副徐悲鴻的奔馬圖。這東西一看就是真的,雖然我不懂畫,但是眼前這幅畫的這種自然、流暢的線條,以及整個畫面的美感讓我感受到了它的真,更何況我相信吳亞茹不會送我假東西的。

    我捨不得把它拿去送給別人。我心裏在想:這東西我今後一定要找機會還給她。因爲這東西本來就應該屬於她。她是畫家,更能夠欣賞到這幅畫的美。

    後來我還是選了那塊表。本來這塊表是我準備送給鄒廳長的,可是他不讓我去給他拜年了,這東西也就沒有送出去。這塊表也就五萬多塊錢,我覺得倒是比較合適。

    隨後我朝母親打了個招呼後出門而去。

    到了林育的家裏後我把手上的紙袋放在沙發旁邊,林育看了這紙袋一眼,笑着問我道:“這裏面是什麼?”

    我說:“就是那部手稿啊。還有我準備送給黃省長的一塊手錶。”

    她即刻去紙袋裏面拿出那塊手錶來看,頓時就笑了起來,“馮笑,這東西倒是不錯,不過稍微差了點。這樣吧,我給你換一塊。你這塊留着你自己戴吧。”

    我急忙地道:“姐,我有呢。我不想戴這麼貴的東西,免得別人說閒話。”

    她卻搖頭說道:“你是我們江南第一首富的女婿,戴這樣的手錶才恰當呢,我注意到了,你現在戴的是一塊兩千多塊錢的國產手錶,雖然你是想要低調,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戴這樣的表的話,別人反而會覺得你太做作了。你說是不是?”

    我苦笑着說:“這是我個人喜好的事情,我才懶得去管別人的想法呢。”

    她搖頭道:“一個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後就身不由己了,你現在就必須注意這一點。其實就一句話,那就是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你身上穿的衣服,戴的手錶等等,都要合乎你的身份,怎麼才叫符合您的身份呢?就是要自然。你是林易的女婿,穿這樣的名牌、戴這樣的手錶纔是自然。明白嗎?”

    我依然苦笑,“姐,這也是政治?”

    她頓時就笑了起來,“當然。黃省長的家族裏面很多人是做生意的,他戴的手錶就必須符合他的身份。因爲即使他戴再好的手錶別人也相信他的清廉。但是假如他戴一般的手錶的話別人反而會認爲他是故作低調了。當然,他的身份又和你不一樣了,他得注意自己的公衆形象,得在不同的場合注意穿什麼樣的衣服。這說到底也是政治。可是那位省委副書記就不一樣了,他就是一當官的,結果他穿的衣服、戴的手錶都很昂貴,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他的經濟來源了。”

    我覺得她說得很對,不過……我想了想後問道:“姐,我看省裏面的領導戴名牌手錶的多了去了,怎麼其他的人沒有出問題?看來這位副書記領導還是得罪了上面的什麼人了吧?”

    她搖頭道:“那倒不是。主要還是他做事情太過分了。他受賄的金額太高,俗話說久走夜路必撞鬼,他受賄的手

    段再高明但總也有被人發現的這一天。以前他和黃省長爭鬥,自以爲自己有錢有後臺就可以肆無忌憚,可是現在呢?他出事情後他那後臺早躲到一邊去了。黃省長說得好啊,爲官之道最關鍵的是不能貪。現在正應驗了他的這句話了。”

    我點頭,不過依然覺得有些奇怪,“姐,按道理說他受賄應該是非常隱祕的事情,可是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她笑道:“豈止是隱祕?!他受賄的手段你根本想都想不到!”

    我頓時好奇起來,“姐,他都有哪些受賄的手段啊?”

    她笑着告訴我道:“方式一,一公司請他的侄女拍片子作爲電視廣告的備選,當然這一條百分百不會上電視,因爲只拍了五分鐘,很兒戲吧?結果那家公司給了五十萬作爲廣告拍攝費。方式二,一個國際諮詢公司借自己出版的內刊,曾四次採訪他老婆,他老婆是我們省一家國企的老總,然後這家國際諮詢公司每次付給他老婆一萬美金,那家諮詢公司說這是是行規,因爲她們採訪都要付給專家這筆費用。方式三,一家公司找了個女人,學歷能力相貌都很一般,然後安排她擔任超高薪工作,隨後就把這個女人介紹給這位副書記已經離婚了的兒子,他們隨即閃電結婚,一週後兩人離婚,副書記的兒子在庭外和解中獲得兩套別墅。方式四,一企業送了這位副書記一幅名爲贗品的字畫,齊白石的,標價七千元人民幣,而且還有北京某街知名字畫行的發票。但這幅畫實爲真品。副書記付費後過了半年,圈內傳出他檢漏,以贗品價格買到一幅精品,並傳爲業內美談。後委託某拍賣行賣出,獲得近百萬收入。最後這張方式更絕,某企業爲給他行賄,於是派專人去值守彩票兌換點,以現金購買中獎了的彩票。然後以答應代買爲名將買到的中獎的彩票送給要了這位副書記。怎麼樣?馮笑,這樣的方式你肯定聞所未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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