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猛然地就明白了,“何省長,您是不是想把這筆經費拿去做其它的方面?”

    對,肯定是這樣,她是想挪用這筆經費。只不過我不能在問她的時候使用“挪用”這兩個字罷了,那樣的字眼太難聽,而且也會把問題講得太嚴重。

    她看着我微笑,“都說小馮很聰明,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反應確實很快。是這樣。今年國家教育#部下達了一項硬任務,就是要求我們各個省市、自治區必須在今年之內完成中小學危房的改造,而且到時候國家教育#部還會派專人下來驗收。我們省委、省政府也發了狠話,如果這個任務今年完不成的話,不但是我要受處分,而且省教委的主要領導都可能因此被撤職。如今我們想了所有的辦法,這次在北京的時候黃省長又給了我們兩千萬,但是資金缺口還差近五千萬。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把這個項目的一千萬暫時拿出來,這樣的話我身上的壓力就小多了。”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何省長,如果這一千萬全部被拿走了的話,那我們的事情怎麼辦?”

    她說:“你彆着急,你聽我慢慢說。這一千萬是省財政劃撥給你們的,上半年將給你們六百萬,今年招生結束後這筆錢你們就可以收回來了,而且還會增加幾百萬。我給財政廳的負責人講一下,這筆錢你們隔年歸還。這樣一來的話,這筆錢就會永遠存在你們的賬上了。這樣吧,你們在今年八月份的時候把這一千萬劃撥到省教委的賬上去,這就不影響你們工作的開展了。而我們這邊呢,也就可以讓施工單位先墊資去完成危房改造工程,然後今年下半年再把錢支付給他們就是。這樣一來,我們現有的資金就可以週轉過來了。”

    這下我完全明白了,我心裏想道:何省長如果去做生意的話也肯定是把好手。不過我心裏是知道的,雖然她現在是在和我商量此事,其實這根本就是在給我下命令,只不過她沒有采用那樣的方式罷了,如果我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曉事的話就太傻了。

    我說:“何省長,既然您這樣說了,我當然得服從。畢竟中小學危房改造的事情和我們省招辦也算是一個系統內部的事情,如果能夠爲領導分憂的話,這件事情我堅決按照您的意見執行就是。”

    她朝我微笑道:“馮主任,你能夠有這樣的大局觀,這讓我很高興。那好吧,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你回去後抓緊時間把近期的工作抓起走。你的能力我完全放心。對了,你們缺一位副主任的事情,你現在有具體的意見了嗎?”

    我苦笑着搖頭,“何省長,如今有三個人在競爭這個位置,我有些爲難。這件事情還是您定吧。”

    她笑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如果能夠把你們現有的某位副主任調離的話,就可以安排下兩個人了。你說呢?”

    我頓時就怔了一下,隨後才說道:“何省長,問題是究竟把誰調離呢?又調離到什麼地方呢?這件事情不是我說了算數的吧?”

    她朝我微笑道:“這樣吧,我和省教委的同志商量一下後再說。或者有空的時候我去與省委組織部的領導溝通一下。其實吧,這件事情沒有那麼複雜,我主要還是爲了你今後的工作更順手。”

    我連聲道謝。

    從她的辦公室出去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她最後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既然她說了這件事情並不複雜,但是卻偏偏要把它搞得那麼複雜呢?要知道,提拔一個人在她那裏並不是什麼難事,爲何偏偏要去面面俱到?

    猛然地,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是有人想對我們的班子進行重新洗牌。也許是以前我拒絕了羅書記的那件事情,所以讓他覺得控制不住我們這個部門了。不然的話爲什麼阮婕非得要跑到我們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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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也許是何省長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遲遲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而且她還把這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了我。可是我卻就這樣放棄了。

    省教委也是她的分管部門,作爲她來講,她肯定要考慮到自己下屬的平衡問題,特別是在現在正在進行的中小學危房改造項目的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可能過於地去得罪省教委的下屬,否則的話到時候工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她這個分管副省長就會很難堪的。

    由此我完全可以判斷出一點:阮婕肯定是必須到我們單位來的必然人選。而何省長剛纔告訴我的那句話其實是在提醒我:可以通過省委組織部去協調這件事情。也就是說,假如我把柯向南調離的話,不管是梁處長還是滿江南上,今後我們單位都會有兩位副主任全力支持我,如今的格局就不會發生改變。

    對,何省長就是在暗示我這一點。這下,我頓時完全地明白了。

    很明顯,她暗示我的原因在於幾個方面:一是我對她的大力支持,二是她清楚我和黃省長的關係,還有就是她相信我肯定能過很快明白她對我的這種暗示。前面她就已經對我說過了一句話——都說小馮很聰明,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反應確實很快。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羅書記從未找過我,按照道理來講,這畢竟涉及到人事上安排,而且阮婕也有那樣的意圖,那麼他作爲省教育工委的書記就完全應該給我打招呼纔是。可是他卻偏偏沒有。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還有就是,這次阮婕到北京後也只是簡單地對我談了一下此事。而且更奇怪的是,冷主任竟然也沒有和我談及到此事。我覺得這件事情最可能的情況就是:阮婕基本上是被確定下來了,不過阮婕擔心今後不好與我相處,所以才那樣輕飄飄地來和我打了個招呼。

    所以我不禁就想,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今後我們省招辦的班子裏面就會有兩個人和我對着幹了,一是柯向南,還有就是阮婕。這樣的話今後我的工作將如何開展?

    正因爲如此,何省長才來暗示了我:最好是把目前其中的一個調離開,然後再安插一個自己的人,不管是梁處長還是滿主任都行。

    “我和省教委的同志商量一下後再說。”何省長是這樣對我說的。現在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讓我去找林育。

    我和林育之間的關係很大人都知道,只不過很多人並不知道我們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罷了。不管我和林育是什麼關係,作爲副省長來講,她是不可能在我面前點明的,級別越高的領導往往就越是喜歡採用暗示的方式。

    何省長是一位女性領導,我發現她的工作方法有着女性特有的細膩。比如,她爲了讓我同意拿出那一千萬去支持她的工作,所以她先期讓我把這次北京之行的賬目拿去讓她簽字,這其實是她首先給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女性領導不像男性領導那樣作風霸道,她總有一種人情化的一面。

    我回到辦公室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林育打電話,“姐,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她問我道:“你回來了?”

    我回答說:“嗯。回來兩天了。北京的事情辦得很順利,回來後就一直在給領導彙報工作。”

    她笑道:“你沒有必要對我說得這麼清楚。我不會責怪你回來後沒有馬上給我打電話。”

    我也笑,“姐,那你說,我什麼時候來找你?”

    她說:“晚上我們一起喫飯吧。下班後你開車到我家門口來接我。我們去郊外喫魚。”

    我連聲答應着,心裏在想道:最近她又找到一處什麼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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