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筆錢來講,我心裏也很忐忑。我們江南省的財政應該還是比較困難的,所以我相信肯定會在某一天,省裏面一定會對這些錢進行一次清理,因爲我相信這樣的情況絕不僅僅只是我們單位存在。黃省長是常務副省長,他主管全省的財政工作,這樣的事情他遲早都得注意到。如果真的到了那樣的時候的話,這些錢一定會被省裏面拿回去放進財政經費裏面去的,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虧大了?

    因此,現在我就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夠合理地把這筆錢花出去呢?

    請客、喫飯,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是花費不了多少錢的,況且我也不是屬於那種鋪張浪費的人。那些畢竟是國家的錢,鋪張浪費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可是,我不可能把這些錢拿去投資。不管投資的結果是賺還是虧,這都是政策不允許的事情,我犯不着爲了這樣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前途。

    對此,我也問過財務處長相關的政策,他卻告訴我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做項目,比如搞建設。可是他卻又說道:我們單位的辦公大樓已經落成了,所以這樣的事情也就不能做了。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而且我也去私下觀察了其它單位的一些做法之後,我心裏忽然就有了一種打算——或許我們可以像其它單位一樣去省城某個開發區圈一塊地,然後修建一所錄取中心。最好是在省城邊上的某座山上,在那樣的地方修一處別院式的酒店,一方面可以把那筆錢消化掉,另一方面可以有正當的理由,還有就是可以爲今後多一項創收提供基礎和條件。

    如今,我們每年都是去租用一處三星級酒店作爲招生工作的場所,爲此我們每年還需要付出去一大筆的租金。如果今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地方了的話,不但可以將我們自有的國家財政撥款劃入到創收賬上去,而且還可以合理地讓那筆錢成爲職工的福利。

    如今的事情就是這樣:作爲單位的一把手,自身的工作能力固然非常重要,但是不能替自己的職工謀取福利的領導是肯定不會受到下屬尊重和好評的,這不是因爲如今的領導目光短淺,而是因爲現在的人們都太現實。

    只要不犯錯誤,而且合理又合法,這樣的事情對一個領導來講何樂而不爲?即使今後某一天我離開了這個單位,但是一個人做了這樣的好事總是會讓自己的下屬稱讚和還唸的。這說到底還是爲了名。

    所以,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其實不是做不到,而是有些當領導的人沒有想得到。當然,有個別的領導只顧自己的前途,從不關心下屬的福利,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肯定的是,這樣的人一旦被調離或者退休之後,大家對他是不會有多少尊重的。在位的時候下屬尊重他僅僅是在尊重他手上的權力。準確地講,是在害怕他手上的權力,因爲這樣的權力可以掌控單位裏面任何一位下屬的命運。

    比如我眼前的這些處長們,我隨時都可以調換甚至拿下他們當中的其中某個或者幾個。這樣的事情很簡單,對於當領導的來講,只需要採取一種合理的手段就可以了。如今很多單位在搞競爭上崗,羣衆評議末位淘汰制度等等,其實這說到底就是領導掌控權力使用的手段罷了。競爭上崗說到底還是得由領導說了誰可以上纔可以上,羣衆評議也很好辦——提前給大家吹吹風:某某人工作能力不行,或者作風有問題什麼的,這樣一來,所謂的評議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如今我還不想那樣去做,畢竟我們單位從總體上來講還是比較穩定的,而且最近我才發現,我們單位的情況還真是有些複雜:我眼前的這些處長們什麼來頭都有。所以我現在最多也就是調換一下他們的崗位,以此敲打、敲打一下他們就可以了。只要他們在今後的工作中聽招呼就行。

    其實我也看得出來,老主任在回來當顧問後心裏還是有些不大高興的,因爲下邊不少的處長對他都是在採用敷衍的態度。人走茶涼的事情從古到今都存在,而到了如今的這個社會卻顯得是那麼的突出。這說到底還是同樣的原因——人們太現實了,現實得有時候連最起碼的顏面都不給人家。

    所以,在今天晚上的祝酒詞裏面我首先提到的就是老主任。我說:“今天我們舉辦這個晚宴有好幾層意思。一是真誠地感謝老主任能夠答應回來給我們當顧問,而且自從老主任回來給我們當了顧問後爲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對我個人的幫助也特別的大。其次是歡送商主任到我們的領導機關高就。第三是歡迎阮婕同志到我們省招辦任副主任。第四是滿主任去省教委任職。第五是祝賀我們梁處長高升。第六是想借此機會讓大家歡聚一堂,爲了我們能夠把今後的工作做得更好提供一個互相交流的機會......”

    隨後我還簡單地向大家介紹了前段時間的工作情況,以及下一步將要做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宴會,在這樣的場合我不這樣囉嗦都不行。我總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裏面就一句“菜上齊了。大家舉杯。整!”然後就開始吧?

    所以,我現在才真切地體會到官場上的有些酒宴是必須這樣纔可以的,否則的話別人反倒會覺得當領導的沒有水平。

    畢竟在座的都是自家單位,或者曾經是一個單位的人,所以氣氛很容易地就被營造起來了。

    中途的時候鍾逢來敬酒。現在我還是習慣於叫她鍾逢這個名字,因爲她自己也說過,鍾雅燕早就死了。

    她對我們說了不少客氣的話,最後還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你們喝這麼多茅臺,我好心痛啊。”

    我笑着說道:“你做生意的目的不就是多賣酒和菜嗎?幹嘛要心痛?”

    她大笑,“我給你們提供的這茅臺可都是出口轉內銷的,全部都是真的。給其他的人喝

    的就不一定了。你們今天差不多把我的存貨都喝完了,你說我心痛不心痛?如果不是因爲馮主任你啊,我才捨不得呢。”

    這個女人還真會說話,這樣一來不但奉承了我,而且還表揚了她自己。我心裏想道。不過我心裏還是覺得很高興的,所以就不住地朝她道謝。

    她卻說道:“馮主任,你千萬別向我道謝。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應該說感謝的是我。”

    阮婕詫異地道:“馮主任什麼時候英雄救美過啊?”

    我不禁苦笑。

    鍾逢笑着說道:“馮主任還是醫生的時候,我當時是他的病人。那時候我患的可是癌症啊,結果馮主任竟然把我給治療好了!哎!現在馮主任當官了,這對病人來講可是很大的一種損失呢。哈哈!我不打攪你們了,大家慢慢用餐,有什麼不滿意的直接對服務員講好了。今天我給你們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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