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是爲什麼,每次我在這個叫晨晨的女孩子面前總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我發現她是唯一一個讓我感到有些害怕的女孩子。

    她有着與趙夢蕾差不多一樣的眼神,但是曾經的趙夢蕾的眼神裏面給予我的卻大多是溫柔,還有綿綿的情意。可是,這個叫晨晨的女孩子的眼神固然讓我感到熟悉甚至震顫,但是我發現她給予我的更多是懷疑和鄙夷。

    我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並不是她這個人,也不僅僅是她那樣的眼神,而是我感覺她的眼神好像代表着的是趙夢蕾內心的另一面,或許趙夢蕾曾經也對我有過懷疑和鄙夷,只不過她那樣的眼神被她的溫柔和情意給遮蓋住了罷了。

    所以,我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叫晨晨的女孩子的眼神就像是另一個趙夢蕾,真實的趙夢蕾。

    也許這就是我害怕她的最根本的原因。

    因此,當老主任向着我們倆說出那句話來的時候我一下子就呆住了,而且頓時就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而此時,晨晨正在看着我,她的神色淡淡的。不過她接下來即刻就說了一句話,讓我緊繃着的神經一下子就變得舒緩了下來。她說:“麻煩你送送我吧。”

    我急忙連聲地道:“行。我開車送你回去。”

    這時候的我,完全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小男孩一樣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穩重。

    隨即我們向老主任和他老伴告辭。老主任朝我笑道:“晨晨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些大,你多將就她一些。”

    他老伴即刻拉了他一下,“老頭子,就你話多。你看他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真的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而且我也發現晨晨的臉也紅了。

    滿江南倒是很懂事,當老主任最開始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就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去廚房裏面了。他是不想讓我難堪的樣子被他看見。

    出門後一直到下電梯我和晨晨都沒有說話,幾次我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纔好。到了底樓,電梯門打開後我讓她先出去,當我隨後走出電梯的時候頓時就感到有一股清新的涼風朝我吹拂了過了。感謝這股涼風,是它讓我即刻找到了一個話題,“晨晨,你還是住在以前的地方嗎?”

    “嗯。”她回答,就在我前邊幾步的地方,她繼續在朝前走,速度很緩慢。

    “你的那個音樂吧還開着的嗎?”我又問了一句。

    她卻在搖頭,“那地方被拆遷了。我正在找新的地方。”

    我問道:“你需要的地方應該滿足哪些條件?哦,你別誤會,我是在想,或許我在這件事情上還可以幫上你的忙也難說呢。”

    她搖頭,隨即說道:“只要有人來聽我們唱歌就行。”

    我想了想後說道:“我覺得吧,那你最好是應該去高校的周圍。因爲學生似乎更需要音樂一些。”

    她說:“那樣的消費,學生可以嗎?”

    我說:“現在的學生裏面,能夠消費得起的還是有一部分的。你並不是需要通過音樂吧賺錢,只要不虧損就行。是這樣吧?”

    她點頭。

    於是我繼續地道:“所以,你只需要找一個喜歡音樂的人羣多的地方重新去開起來就可以了。我覺得最好是在大學裏面,無論從氛圍還是安全的角度來講都是最好的。你覺得呢?”

    她嘆息了一聲後說道:“是

    這個理。不過現在的大學裏面哪裏還有那樣的地方?大學裏面的房屋早就租出去了,而且還都是通過競標的方式租出去的。本來我也想在音樂學院裏面租一間,可是早就沒有了,而且租金高得離譜。”

    我點頭,“我是屬於省教委系統的,高校方面我還可以做些工作。我們很早就認識了,不管你是否把我當朋友,我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幫幫你,畢竟現在有夢想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曾經也有過夢想,就是想成爲一位醫學專家,可惜的是我最終還是墮入到了世俗裏面。所以,我幫你其實也是在幫我自己。你說吧,你希望能夠在哪所大學裏面繼續去開你的這個音樂吧?我儘量想辦法幫你找到地方。”

    剛纔,我在說那番話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神裏面閃過了一絲亮光,但是她眼神裏面的那一絲亮光卻一閃即逝。我知道,我的那番話已經觸動了她的內心。

    果然,我隨即就聽到她說道:“都行。”

    我很高興,“這樣吧,我儘快給你聯繫。因爲我馬上要出國去了,我儘快替你聯繫,到時候我把你的電話給某個學校的領導,一旦事情有了結果後讓對方給你打電話。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她轉身來看着我,“你要出國?考察?”

    我搖頭,“不是,我是出去辦點私事。我想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哎!”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告訴她這些,但就是抑制不住地就說了出來。

    她詫異地在看着我,“你孩子,你孩子怎麼了?”

    我心裏頓時就鬱郁起來,“我妻子去世後,我那岳母就帶着孩子出國去了。後來的事情你可能也知道了,就是豆豆和我那岳父的事情,這件事情讓我孩子的外婆很生氣,於是就帶着孩子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我找了他們很久但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最近我才聽到一個消息說有人在奧地利的一個小鎮看到過他們。所以我想去那裏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她的眼神裏面有了一種同情,隨即我就聽到她在說道:“有錢的人都很殘酷。你說是吧?”

    我怔了一下後嘆息着說道:“也許吧。不過豆豆的事情......”

    可是她卻即刻打斷了我的話,“別說她!”

    我說:“不,我覺得有句話必須說纔是,至於你願不願意聽那是你的事情。雖然豆豆現在已經不在了,但是我覺得她走到這一步是一種必然,有件事情也許我不該告訴你,也許你聽了後會覺得我也很殘酷,就是我自己也不願意去說一個死去了的人的壞話,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在這件事情上耿耿於懷,或許你還在責怪你自己沒有把豆豆照顧好。但是你知道嗎?豆豆曾經,她曾經主動來找過我,請求我包養她。只不過當時被我拒絕了罷了。後來她究竟是怎麼與林易聯繫上並且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這個過程我至今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一點,那就是這樣的路是她自己走的,怪不得別的任何人,包括你。”

    她忽然在流淚,“你,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樣的事情?你爲什麼要這樣殘酷?!”

    看着她流淚的樣子,我忽然感到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我說:“是,可能我確實太殘酷了,但是我對你講的是事實。因爲我發現你好像一直爲了這件事情在自責,而且也因此恨那些有錢的男人們。所以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你真相。晨晨,你雖然還年輕,但是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你也有你未來的生活及一切,你沒有必要爲了豆豆的事情長期自責下去。你說呢?”

    她轉身,然後朝前面走了幾步,隨即就停住了,她就那樣背對着我,“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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