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威,是很重要的。但權威背後的真正東西其實是政治實力。這兩樣,載灃都不具備。所以,清王朝雖然進行新政改革,但最終還是被推翻,這就是歷史的詭異之處。

    別說從國家的層面去看這樣的問題,就是我們這小小的上江市何嘗又不是如此?從如今文市長和姜山安的表現來看,他們這樣做又何嘗不是一種鋌而走險?我想:或許他們已經被某種利益所綁架,否則的話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我說道:“這件事情市委那邊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的,而且我也相信文市長會去彙報此事。我說過了,我只是他的副手,所以我只能執行政府常務會最後的決定。尹市長,對不起,請你理解我。”

    她嘆息着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是文市長的決定你都會無條件地去執行?”

    我點頭,“執行是一碼子事,但是我依然會保留自己的意見。尹市長,你不也是這樣的嗎?”

    她搖頭道:“我無所謂,反正我是民主黨派的人。沒有你們那麼多的限制。”

    這時候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文市長打來的,“馮市長,請你過來一下。”

    我連聲答應着,隨即對尹市長說道:“對不起,文市長請我過去一趟。”

    她搖頭道:“哎!你也難。我不多說了。對了,我也要找文市長說件事情。我們一起去吧。”

    進入到了文市長的辦公室後我發現姜山安已經不在了,盧祕書長卻還在裏面。

    文市長請我和尹市長坐下後才說道:“馮市長,剛纔我想了一下,動用職工工資確實不大合適,這件事情我得感謝你和尹市長的提醒。目前我們上江市正是多事之秋,我們確實不應該去激化社會矛盾。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動用一下橋樑建設的資金?”

    我頓時爲難: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道我還要去和他的意見相左嗎?

    想了想後我說道:“可是問題是,橋樑的承建單位最近也在向我們催款啊,這次就得馬上撥付好幾千萬,下一次撥款是半年之後,到時候這筆錢可以補上嗎?這可是省裏面重點項目的專用資金......當然,如果您決定了我沒有意見,只要您簽字我就馬上讓財政方面把錢劃到會議中心的項目上去。”

    他的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你是常務副市長,這樣的事情是你主管,怎麼還需要我簽字?難道我是那種說了話不承認的人嗎?現在尹市長和盧祕書長都在這裏,我說的話他們兩個人可以作證。難道你連對我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我更加爲難,“那這樣,文市長,如果市政府辦公廳把您剛纔的這個決定寫入到會議紀要裏面去的話我就馬上執行。文市長,請您理解我,這件事情確實太大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可承擔不起。”

    文市長的臉上難看得嚇人,他隨即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說到底還是你不信任我。也罷,盧祕書長,你按照馮市長說的辦吧。”

    我苦笑着說道:“對不起,文市長,請您理解。我這人膽子小,抱歉。”

    文市長不理我了,他隨即去問尹市長,“你又有什麼事情?”

    我搖了搖頭,隨即出了他的辦公室。

    當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發現盧祕書長跟着進了來。我心裏很不愉快,“盧祕,有事情嗎?”

    他說道:“馮市長,我馬上把今天的會議紀要整理好後就拿給您看。好嗎?”

    我點頭,“先請文市長看吧。”

    他說:“好的。”隨即,他低聲地對我說道:“這個週末尹市長的父親七十大壽,您有空參加嗎?文市長肯定要去的,因爲尹市長的母親是文市長的姑媽。”

    我看着他......這一刻,沒有人能夠知道我內心的這種震驚有多大!

    盧祕書長隨即卻說道:“馮市長,我馬上去準備會議紀要了。”

    我朝他點了點頭,低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盧祕。”

    他朝我笑了笑後離開了。我頓時恍若在夢中,因爲我實在無法相信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而且如果不是他剛纔的那個提醒的話,我肯定就會落入到這些人設置的圈套之中。

    目前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了,那就是我曾經的那個分析是正確的。所以我在心裏暗自慶幸:幸好他提醒了我,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我才猛然地醒悟了過來,他們今天在政府常務會上其實是在表演,而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在後面,就是讓我去執行文市長最後的這個決定:挪用那個重點項目的資金。而挪用的結果就是我很可能會因此被解除職務。

    我是常務副市長,凡是政府資金撥付的事情都是我負責簽字執行,所以文市長不答應簽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當時我堅持要在今天的會議紀要上體現出他的意見僅僅是一種防範罷了,但是此刻我才忽然想到了一點:那樣的東西根本就不可靠!

    最開始的時候文市長讓盧祕書長和尹市長作證他講過了這樣的話,因爲我已經開始信任尹市長了,所以我即使不相信盧祕書長也不至於完全拒絕他的那個意見。但是我實在是一個膽小謹慎的人,所以纔會依然拒絕。

    不過我還是差點落入到他設計的圈套裏面了——

    在今天的會上根本就沒有談及到用那個重點項目的資金去支付會議中心項目款項的事情,到時候文市長不承認對我講過此事的話,我還真是白口難辨。而問題的關鍵是,尹市長到時候根本就不會承認有這回事,因爲她也是這個圈套的設計者之一。而盧祕書長呢?他的身份和地位很尷尬,即使他說了有這回事情的話誰又會相信?而且,假如我是他的話最多也就只能是保持沉默。

    然後......

    對了,這個然後肯定在他們的圈套裏面非常重要,即使這個要求是我臨時提出來的,但是我的這個要求在他們的心裏簡直就是一種愚蠢。因爲,他們然後就會把那份所謂的會議紀要悄悄地撤去。

    假如我沒有得到盧祕書長的提醒的話,那麼我很可能就會去相信那個根本沒有法律效力的假會議紀要!

    我想不到上江市的這潭水竟然這麼的深,而且深得如此的可怕。可是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他們幹嘛要對我設這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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