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前面我就應該離開的,因爲我心裏有些擔憂鍾逢。不過當時吳部長正在射擊,那樣的情況離開很不禮貌。我射擊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陪着,而我看着他射擊完成也是一種對他最起碼的尊重。

    我進入到官場裏面已經有好幾年了,這幾年來讓我感受最深的還是一個問題,那就是官場中人必須要注意細節。細節非常重要,有人說過,細節可能會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我非常認同這樣的說法,因爲細節可以直達人心。

    我去到了那棵樹下,鍾逢的身旁,然後坐在了她身旁的地上。地上是青草,倒也畢竟乾燥。

    “在想什麼呢?”我柔聲地問她道。

    她指了指對面的遠山,“這裏的風景真好。”

    我看到我們的下面的懸崖下有很多樹木,樹木邊緣的底下是亂石,再往下是一條河流,河流的對岸是緩坡,緩坡上有不少的人家,再往上就是森林,森林的頂端是白雲。確實是很漂亮的景色。

    我說道:“是啊。真的很漂亮。”

    她說:“想不到這裏真的曾經有座寺廟。我的命是菩薩救的,我必須得還願。”

    我點頭,“其實一個人最關鍵的是心安,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用就可以了。”

    她說:“心安......是啊。其實現在我纔想明白,賺那麼多錢又有什麼用處呢?就是自己開了那麼幾家酒樓,生意再好,讓以前我那男人家裏的人羨慕又有什麼用?沒意思,我還是我,我活着就是爲了我自己,幹嘛要爲了那樣的虛榮活着?”

    我笑道:“每個人活着的目的不一樣,不過只要自己覺得愉快就行。鍾逢,你覺得自己過什麼樣的生活感到心安,覺得那樣有意義,那就照那樣去生活吧,你是自由人,沒有必要去考慮他人的眼色。人這一輩子其實很短,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你的錢完全夠你用了,現在你最應該做的其實是好好享受生活。”

    她點頭,“是啊。馮笑,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笑着去看她,“說吧,只要我能夠做到的。”

    她說:“我已經決定出資重建這座寺廟了。不,是捐款修建,不過我要求參與重建這座寺廟的全過程。我不需要你捐款,但是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就是請你收購我的南苑酒樓的股份。目前那家酒樓我一共投入了兩千多萬,如今的利潤還不到五百萬。我想作價一千五百萬把我的那部分股份轉讓給你,你看可以嗎?”

    我想了一下後說道:“一千五百萬......我算算,我手上的錢估計有那麼多,最近一段時間我主要把資金投入到了股票上面,也賺了不少。有部分資金我不願意撤出來,畢竟我手上的有幾隻股票正處於價值上升階段。錢倒是沒有問題,可是,我收購過來後讓誰去經營呢?”

    她頓時就笑,“你的相好那麼多,找一個你信得過的人去就是了。”

    我不禁汗顏,“你別這麼說......我哪裏有好多相好啊?”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鍾逢,你爲什麼想到要把南苑酒樓的股份轉讓給我呢?難道你是擔心林易......”

    她點頭,“是啊。他畢竟是控股方,我轉讓給其他人的話他不會同意的。”

    我說:“你和他商量了再說吧。”

    她搖頭道:“不,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至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你想想,他知道我把股份轉讓給你,他會同意嗎?只有我們兩個人先交易了,來一個既成事實,他也就沒有辦法了,畢竟你和他的關係不一樣。而問題的關鍵是我真的想捐資重建這座寺廟,我手上目前沒有這筆錢。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家新酒樓,這輩子靠那家酒樓的利潤完全足夠我的花費了。”

    我更加覺得奇怪,因爲我不得不去聯想起她以前的那些事情來,還有上次童瑤對她的懷疑。我即刻問她道:“鍾逢,你對我說實話,林易他究竟對你怎麼了?這地方可是你的再生之地,你不可以說假話。你放心,我聽了後絕不把你的話往外傳,即使你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會責怪你的。因爲我知道你不會故意傷害我。”

    我的話說得很明白,也比較重,甚至有一種強迫她說出來的意味。

    她頓時沉默,一會兒後才低聲地對我說了一句:“馮笑,對不起......”

    我頓時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難受起來:難道我的猜測、童瑤的懷疑都是真的?我再一次地對她說道:“你講出來吧,我真的不會怪罪你。真的。”

    她看着對面的遠山,過了一會兒後才輕聲地嘆息了一聲,“馮笑,你知道林老闆最喜歡乾的事情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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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我聽得莫名其妙,“是什麼?”

    她聲音幽幽地說道:“他,太喜歡去控制別人了。他控制了我,通過南苑酒樓。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但是他當時卻要求我把酒樓搬出去,因爲那是他的房產。我當然不願意了。後來就只好聽從了他的話,讓他控股。可是他控股後卻再一次提出要將酒樓關門,說願意補償我的部分損失。他採用了一種辦法,就是用房產的增值來稀釋我的股份,而那時候我已經在東院那邊投入了好幾百萬了,如果他真的那樣做的話我就一無所有了。不過我想到他那樣做肯定有他的目的,所以我也就去問了他。他對我說,黃省長是單身,希望我能夠儘量接近他。我只好那樣去做了,可是不久之後他卻來對我講,讓我不要再靠近黃省長了,說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又讓我多和你接觸,特別要我注意從你口裏瞭解到你和童瑤談話的內容。他對我說,公安方面一直對江南集團有敵意,那是他多年前與公安方面結下的仇怨。我沒有辦法,所以......所以那次你和童瑤的談話內容我讓人偷聽了。後來也把你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了他。馮笑,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其實我後來開這一家新酒樓的目的也是爲了脫離他的控制。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新酒樓開張後稅務、工商、衛生防疫部門天天來找我們的麻煩,還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搗亂。有一次林老闆來喫飯,正好碰見那些人來了,他當着我的面狠狠罵了那些人一頓,從此後我那裏就沒有再出現那樣的狀況了。其實我是知道的,那是他有意在做給我看。意思是要告訴我,他依然可以控制住我。哎......”

    我聽了後大爲震驚,“鍾逢,真的是這樣的嗎?”

    她微微地在點頭,“你說了,這裏是我的重生之地,舉頭三尺有神明在看着我們,我怎麼會說假話?不過馮笑,我感覺得到,他對你是真的好。他不止一次對我講過他對你的欣賞,而且也特別擔憂你會因爲女人犯下不該犯的錯誤,更擔心你被童瑤所蠱惑,所以他非常希望我能夠和你走得更近。他對我說,鍾逢,如果你能夠與他結婚的話,從此我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南苑酒樓的所有股份我都會送給你。馮笑,我不貪圖他的什麼股份,但是我不希望自己被人控制。其實說一句公道話,林老闆對我並不曾做過什麼,只不過他的那種方式太不能讓人接受了。還有,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喜歡去控制別人。馮笑,你可能不知道,我還發現不少的官員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很明顯,他也控制了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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