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淡淡地笑，“朱市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她朝我癟嘴道：“馮市長，得了吧。有些事情還需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嗎？你們男人的花花腸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不過倒也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得那麼明白的好。馮市長，你說是吧？”
我訕訕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頓時就笑，“我什麼都沒有說啊？馮市長，剛纔我說了什麼了嗎？”
我也笑，“沒有。”
我發現，自從她到了我們上江市後變化不小，至少變得成熟、穩重多了。
她輕輕在攪拌杯子裏面的咖啡，隨即喝了一小口，然後對我說道：“馮市長，我不和你繞圈子了。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我又給陳書記打了個電話，因爲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心裏實在是找不到一種好的辦法。而且我總覺得如果我們憑藉那些莫須有的傳言就去讓一位優秀的主播下崗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我是分管這一塊的領導，這樣處理事情的話今後會被別人說閒話的。而且萬一朱丹把這件事情反映到上面去了的話，到時候我也不能自圓其說。此外，我對朱丹的印象也確實不錯，我覺得這樣處理有失公平。所以，今天上午我就在電話裏面對陳書記講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着她，“哦？那，陳書記又怎麼講？”
她看着我笑，“陳書記再次批評了我，說我這個副市長不合格。我很生氣，我合格不合格可是市委組織纔可以評判的事情，你說是吧？”
我搖頭，“陳書記是領導，他這樣說你別計較。”
不過我心裏在想：作爲市委書記，他可是有資格這樣去評價一位副市長的。別說是副市長，就是正市長的任命他也有着極大的話語權。當然，這樣的話我是不可能講出來的。不過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朱市長，你在生氣後就那樣說了陳書記？不會吧？”
她笑道：“我有那麼傻嗎？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說說。不過我覺得陳書記他不應該這樣做，而且我也很委婉地向他表達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雖然他生氣了，但我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
我點頭，“然後呢？然後他怎麼說？”
她回答道：“他更生氣了，就對我說了一句：朱市長，有些事情你要多向馮市長學習。然後他就掛斷了電話。這不，我就即刻給你打電話了。”
我不禁苦笑，“向我學習什麼？我還不是經常在他面前頂嘴？”
她嘆息着說道：“馮市長，以前吧，我在省裏面上班的時候總盼望有一天能夠到地方上去工作，因爲我覺得地方上的官員纔算得上是真正的官員，至少可以分管幾塊，可以讓自己的一些想法得以實現。現在我才知道其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地方上的等級觀念更厲害，做一件事情比在省裏面的部門裏面還困難。是吧馮市長？我看你也做得困難，不過你是男的，做事情更有魄力。陳書記讓我向你學習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這件事情，我覺得他好像是另有意思。”
我疑惑地看着她，“另有意思？另有什麼意思？”
我頓時哭笑不得，“朱市長，你這可能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了吧？我能夠替你想出什麼辦法來啊？這件事情......我在想，陳書記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嘛？”
她看着我，“要不......你打電話問問他？我打的話說不定他又要批評我。”
我頓時苦笑，“我打這個電話他就不批評我了？不行，我不能打這個電話，畢竟又不是我分管這一塊。”
她看着我，懇求的眼神，“馮市長，你幫我想想，這件事情究竟要怎麼處理纔好？”
我在想：陳書記爲什麼會在電話裏面對她講那句話？爲什麼要對她說讓她向我學習？我覺得，陳書記這句話確實應該是有他的深意的，要知道，陳書記這個人是不會隨便去對一位副市長說那樣的話的。難道他真的是讓朱市長來找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目的就很明顯了，因爲昨天我才和他談到了朱丹的事情。也就是說，陳書記的想法是按照我當時的思路在走的，或者說是我昨天對他思路的引導起到了作用。
可是，真的是那樣嗎？對此，我一點也不敢肯定，而且對於我來講，現在就更加需要小心翼翼。不管是因爲我心理上的做賊心虛也好，還是我不能讓陳書記懷疑我另有企圖也罷，這件事情我都必須得十分注意纔可以。
我想了想，然後對她說道：“朱市長，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辦。我看這樣吧，你給陳書記發個短信，這樣的話不是更好嗎？”
她搖頭道：“那和給他打電話有什麼區別嗎？一樣的是吧？我可不想被他認爲我無能。其實這件事情很麻煩，連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吧？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沒必要去把它搞得那麼複雜的，結果現在搞得我很爲難了。雖然我只是一個副市長
，但是我也得維護自己的威信不是？不然今後我怎麼開展工作？”
我頓時默然。她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如果朱丹的事情毫無緣由地那樣處理下去了的話，今後說不定會給她造成不少的麻煩。畢竟朱丹不是一般的員工，她在上江市還是有着一定的影響力的。當然，她的影響力與那些知名的明星相比要差得很遠，但是如果真的隨隨便便處理了她的話，至少在上江這個地方還是會有不少的人在背後說閒話的，這是必然。
見我不說話，她頓時就着急了起來，“馮市長，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我怎麼辦？”
我苦笑着說：“或許，這件事情你應該問問朱丹本人。”
她愣了一下，隨後說道：“這件事情我怎麼好去對她講？無憑無故的。馮市長，我覺得還是你給陳書記打個電話的好。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嘛？他把話講明瞭我們下邊的人也好辦啊？”
我笑道：“他不是已經向你講明瞭嗎？讓你把朱丹下崗啊。”
她頓時就怔在了那裏，一會兒後她纔來問我道：“馮市長，我倒是想要問你。假如是你在分管我這一塊，假如陳書記這樣來對你講，你會那樣去做嗎？”
這下反倒輪到我怔住了，隨即就苦笑着說：“問題是，這件事情不是我在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