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片刻後說道:“馮市長,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我急忙地問他道:“什麼辦法?你快說說。”

    他隨即就說道:“我們市裏面有一個老革命,他在這裏的威信極高。只要到時候把他請出來,很多問題就可以解決了。我們可以邀請全市本地的企業家們開一次座談會,請這位老同志在坐鎮,這樣的話效果就會好得多。

    不過這個人一般的人可能請不出來,要麼是榮書記,或者是你去請纔可以。陳書記到了這裏後沒有去拜訪他,榮書記來了後至今也還沒去。估計是沒人想他們建議,也可能是建議了他們覺得沒必要。反正現在那位老人家心裏正窩着一肚子的氣,這時候去請他出山的話就更困難了。”

    我即刻地就問:“你說的這位老革命是不是姓安?”

    他點頭,隨即就詫異地看着我,“馮市長,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我這才把自己和馬主席見面後談及到這件事情的那些內容對他講述了一遍,然後就問他道:“老吳,我覺得很奇怪,假如我們現在開始老幹部活動中心的項目真的就可以請他出山嗎?八百萬的預算,真正做下來起碼一千萬以上,包括裏面的設備,還有一些不可預知的增加項目,這是肯定的。

    這樣的話,我們的這個代價也太高了吧?還有就是,現在我們去哪裏拿出這一千多萬的資金?再有,這個項目如何能夠在市政府的常務會上得到通過?我們用什麼樣的理由去說服其他的副市長們呢?”

    他即刻地說道:“馬主席說的這位安老的情況倒是真的,不過老幹部活動中心的項目並沒有他講的那麼重要。安老是希望老幹部活動中心能夠儘快重建,但是還達不到馬主席說的那種重要的程度。

    馮市長,也許我不該把這件事情講得那麼明白。事實上情況是這樣的,現有的老幹部活動中心的背後是馬主席家的祖屋,而現今的老幹部活動中心完全地擋住了他的那處祖屋,這就讓他祖屋的價值降低了很多。”

    我頓時就明白了,不過我隨即就覺得不大對勁了,急忙地問道:“可是,如果我們對老幹部活動中心進行重建的話,不是一樣會讓他的祖屋在後面嗎?”

    他搖頭道:“馮市長,估計你沒有去看過老幹部活動中心那個地方。那是很小的一塊地盤,房屋也非常的陳舊,如果要重建的話,在原來的地方根本就不合適,因爲在老幹部活動中心的兩旁都是高層建築,而且現有的老幹部活動中心是以前的老建築,並沒有像後來修的房子那樣後退了一些距離去留下人行道。

    說到底,如果我們要重新建老幹部活動中心的話,就必須找一塊新的地方,而剩下的那點地皮就幾乎沒有多大的用處了。也就是說,那地方拆遷後留下的空地也就成了馬主席那處祖屋的院壩了。情況就是這樣。”

    這下我就完全地明白了,我的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憤怒:這個馬主席,怎麼能如此給我下套呢?不過我隨即就覺得又有些不大對勁了:他明明知道我會去看那個地方,而且也很容易地就瞭解到老幹部活動中心的後面是他家的祖屋的事情,那麼他爲什麼還要給我下那樣的一個套呢?這說不過去的啊?要知道,官場上的人最痛恨的是別人給自己下套,況且他下的這個套也並不高明。他應該清楚,一旦自己的意圖被揭穿了的話,肯定就會得罪我的。他不會那麼傻的啊?

    我隨即就看着吳市長說道:“老吳,我覺得馬主席不會這麼短視,我想這其中還有更主要的原因。”

    他說:“我覺得吧,這裏面可能有幾個原因,第一,安老確實對這個項目很上心,馬主席也就是利用一下罷了。

    第二,老幹中心那一片不涉及到這次城市的整體規劃範圍,因爲那一片的大多數房屋是幾年前一些單位才修建的辦公樓,如果他能夠促成老幹部活動中心的搬遷的話,自己順便受益又何嘗不可?

    第三,既然老幹部活動中心遲早是要搬遷的,那麼早搬遷不是更有利?

    這也就說到了前面馮市長你說的那個問題了,老幹部活動中心這個項目是我們遲早都

    要投入的,所以也不能說現在投入就是一種損失,只不過會因此打亂我們的規劃罷了。

    不過區區一千萬的投資對我們財政上的規劃影響並不大,我相信,只要我們想辦法的話還是可以解決的。

    第四,馬主席可能看到的是如今上江市大範圍的城市改造正在進行。我在想,說不定他接下來會想辦法把老幹中心搬遷後留下來的那一小塊地皮買下來,然後對自己的祖屋進行重新修建,這樣的話其價值就會翻很多倍了。

    當然,如果我們能夠馬上進行老幹部活動中心的項目,這說不定可以更容易地把安老請出來也難說。所以,我覺得馬主席是從幫你和幫他自己的這兩個角度在想這件事情。”

    聽他這樣一講,我頓時就覺得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了。我隨即就問他道:“老吳,你的意思是說,我先去向榮書記彙報一下這件事情,然後和榮書記一起去拜訪一下那位安老?”

    他搖頭道:“我覺得吧,還是你直接去拜訪他好了。安老這個人的思想比較古舊,他覺得女同志當領導不大合適。呵呵!我也只是聽別人這樣講,估計也很可能是因爲這樣的話傳到了榮書記的耳朵裏面去了,所以纔沒有去拜訪他吧?”

    我很是詫異,“他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思想?”

    他苦笑着說道:“這可能與他在文@革期間的經歷有關係,據說那時候他被一位女紅衛兵扇了好幾耳光,後來那位女紅衛兵還當上了我們上江市革委會的領導。不過也可能不是因爲這個緣故......誰知道呢?他現在早已經退下去了,嘴裏沒有遮攔,而且這裏很多的老幹部都聽他的話,他在我們當地是非常有威信的一個人。”

    他的話讓我頓時就猶豫了起來:萬一榮書記很討厭這個人,而我卻去辦法他,今後榮書記會怎麼看這件事情?不過我隨即就想到,如果我過於地顧忌這樣的事,從而在今後影響到了工作的話,那就更加的得不償失了。想到這裏,我隨即就問道:“吳市長,假如我直接去拜訪他的話,他會見我嗎?”

    他搖頭道:“很難說。這個人的脾氣有些古怪。他和那些退休的老工人,周圍的大爺大媽們的關係倒是很不錯,但是對現在在任的領導卻很不感冒。在他的心裏,現在的領導沒有幾個不是貪污犯。呵呵!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頓時就笑了起來,隨即又問道:“那麼,他總有愛好吧?”

    他說道:“馮市長,有個人可以引薦你去見到他。就是柳老爺子。”

    我對他的話沒有感到有多少的奇怪。按照吳市長和馬主席的說法,那位安老應該是屬於那種思想保守,特別正直的老革命,如果有人和他有着真正的友誼的話,那也就只有像柳老爺子那樣的人了。

    柳老爺子是搞學問的人,年齡上應該與安老差得不是太多,他們兩個人能夠成爲朋友並不奇怪。

    於是我就決定先去拜訪一下柳老爺子,順便也可以從他那裏瞭解到安老更多的一些情況。

    不過在去柳老爺子那裏之前我還是先去向榮書記彙報了此事。我不會因爲一些傳言就完全地相信。對於我來講,必須堅持住自己的原則,必須按照規則去辦事情。我心裏很清楚,作爲官場上的人來講,不講原則和規則,這條路也就很快會走到頭了。

    陳書記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榮書記在聽了我的彙報之後卻僅僅只是淡淡一笑,她說道:“馮市長,這樣的事情你不需要向我彙報的。那是你們市政府的事情,只要你們的各項工作能夠順利進行,不出亂子就行。至於採取什麼方式的問題,只要不違背原則就可以。”

    我笑着說道:“是。我明白了。”

    她隨即又朝我笑了笑。她的這個笑表示的是我們今天的談話應該結束了,我當然懂得。

    此外,我心裏還明白,她剛纔的話也僅僅只是一種客氣罷了,表明的也是她作爲市委書記的一種胸懷。僅此而已。

    我這才放心地去往柳老爺子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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