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市長和我們市政府辦公廳的祕書長一同前往參加了這天的晚宴。

    宴會開始的時候我們相互間進行了一些溝通,田中也談了一些他的想法,我都一一地做了簡單的答覆。其實他提出的這些問題都不是什麼大事情。

    而我如今最關心的還是這家企業的產品銷售問題。田中詳細地對我介紹了他們目前的銷售途徑和宣傳方案,我聽了後還是比較滿意的。這時候我倒是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像這樣的大型的國際性的汽車製造企業,他們在產品的銷售上本身就具有得天獨厚的品牌優勢。

    後來我舉杯去敬田中一雄,“田中先生,我希望我們的產品能夠受到廣大消費者的廣泛認可和歡迎。”

    這個雅間裏面有一臺壁掛式電視,聲音開得很小,但是我所坐的位子卻正好可以看到電視的畫面以及畫面上的文字。此時電視正在播放新聞,新聞的內容卻是中日之間最敏感的那個問題:釣魚島。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日本方面有些不可理喻。二戰後,釣魚島明確地被劃歸中國的版圖,我實在不大明白日本爲什麼要認爲那個島是他們的,甚至連美國在這個問題上也不說一句公道話。

    田中發現了我眼神所去的地方,他問我道:“馮市長,有一件事情我不大明白,你們中國爲什麼會認爲尖閣列島是你們的呢?”

    我差點就把嘴裏的東西噴了出來,“田中先生,我還正想問你這個問題呢。二戰後,《雅爾塔協定》明確規定釣魚島是屬於中國的領土,你們怎麼老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呢?”

    田中搖頭道:“尖閣列島是我們日本人發現的,在你們國家明朝的時候就被我們日本人發現了,而且也一直被我們日本人視爲是我們的領土。

    二戰後的《雅爾塔協定》雖然講到了將這個釣魚劃歸中國,但當時的國民黨政府卻並沒有對其宣示主權,所以這個島嶼就一直屬於美國在代管。

    一九七二年中日兩國建交的時候你們國家也對這個島嶼的事情隻字未提。一九七一年,美國就已經把尖閣列島交付給我們日本管理了。

    這些事情都是非常明確的,我覺得你們中國在這件事情上有些不大講道理。”

    其實在上次我們在交談了中日兩國之間的一些問題後我的心裏就十分注意了,覺得我和他去談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說話了,而且我也意識到了一點:只要是中國人和日本人在一起,這些個話題就很可能會被提出來。

    我說道:“從全世界的角度來講,我們每個國家都應該遵守一種共同被認可了的法定。《雅爾塔協定》就是二戰後戰勝國制定的需要各國都去遵守的法定性文件,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是事實性的東西,那麼你剛纔講到的那些東西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了。而且我也不贊同你談及到的你們日本人是在明朝時候發現釣魚島的,而據我所知,我們中國人發現釣魚島的時間應該比你們還早近八十年。

    我國明朝時候有個叫沈復的人,他所著的《浮生六記》中就提到了釣魚島,在他的這篇文章中就已經非常明確地把這座島稱爲釣魚臺了。而他記述這件事情的時間是一八零八年,根據你們日本人傳說中的故事,你們是在一八八六年才發現釣魚島的。田中先生,我說的沒錯吧?”

    他看着我,“是嗎?”

    我笑道:“如果田中先生不相信的話,那就請你回去後查閱一下相關的資料吧。田中先生,根據國際法的規定,對於無主土地,誰最早發現就歸誰所有。既然是我們中國人最早發現釣魚島,而且又有後來的《雅爾塔協定》所裁定的內容爲依據,那麼我覺得這個問題我們就沒有了探討的必要了。”

    他卻搖頭道:“我覺得這個問題是一件雙方都無法說服對方的公案。在我們日本人的心裏,尖閣列島就是屬於我們日本的領土,這一點可能你們中國人並不瞭解。我們日本人很不理解,你們中國有那麼遼闊的土地,爲什麼非得要和我們日本去爭那一個小小島嶼的所有權呢?”

        我淡淡地道:“我們中國固然地大物博,但是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領土是一個國家的主權問題,也是一個國家的尊嚴問題。田中先生,我想不到你剛纔竟然講出了那樣的話來,我很是遺憾。”

    這時候吳市長趕忙出來打圓場,“田中先生,馮市長,這樣的問題我們還是請兩國的領導人去談吧。哈哈!來,我們喝酒。”

    田中頓時也笑了起來,“吳市長說得對。馮市長,我們兩個人今天又犯了上次同樣的錯誤了。馮市長,來,我們喝酒。你們中國人是怎麼說的?莫談國事。哈哈!”

    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我算是看清楚了一點:日本這個國家的人身上所具有的小國意識在這位田中的身體提現得非常的明顯。這也讓我意識到了日本這個國家的可怕——如此看來,這個國家的國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再次發動戰爭的念頭。

    前不久我在一份雜誌上看到一位專家這樣講過:日本人講武士道,自古就養成了習武弄刀的尚武精神,同時也崇拜強者,臣服強者成爲民族天性。時至今日,日本人仍然堅持武士性格。所以他們寧願臣服對他們使用原子彈的美國,卻瞧不起以德報怨不求賠償的中國。

    同樣有核子彈,但日本人懼怕俄國,不怕中國。因爲中國從不敢過度強硬。儒家思想講以德服人,喜歡用仁愛示好求和。日本人不會怕中國,就像狼不會怕羊,這就如同中國不會怕手下敗將印度是一樣的。

    那位專家最後還說了一句話:我們很多人總認爲日本人沒有率先開戰的勇氣,這就不得不讓人想起甲午戰爭前中國也有同樣的誤判。

    不過這確實不是屬於我這個層面的人應該去思考的問題。思考了也沒有用。我更願意相信我們國家的領導人有足夠的智慧去解決這樣的問題。

    今後和這個日本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得儘量迴避這個話題,畢竟我們雙方正在進行經濟上的合作。我心裏這樣在警告我自己。

    而就在這天晚上,當我與參加完了田中一雄的晚宴之後,我回到住處剛剛洗完了澡就接到了阮婕的電話。她對我說:“我今天晚上去找了真真……這件事情我後來還是有些猶豫了,她畢竟是我的妹妹。所以這件事情一直拖到今天我才下決心。”

    我說道:“沒事。我本來就沒有準備讓你去找她,只是想讓你知道那件事情罷了。”

    她輕聲地說道:“我知道,可是我的心裏一直有些不安。今天我去問了她,結果她好像很不高興。馮市長,我看這樣吧,乾脆你讓她離開你的那家酒樓,按照她那樣的性格,我擔心她今後還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來的。”

    我說道:“用不着。這樣吧,讓她再做半年看看情況。你說呢?”

    她嘆息着說道:“謝謝你。你這人的心腸太好了。但願真真她能夠懂得感恩。哎!”

    我笑道:“那就更用不着了。阮婕,你最近還好嗎?他現在還在來找你嗎?”

    她回答我道:“最近這段時間他沒有來找我了。不過我反倒有些奇怪了,因爲我很瞭解他這個人,除非是他最近有了找錢的新路子。”

    我說道:“我覺得吧,反正你不能答應他的任何條件。你們已經離婚了,當初你們之間的財產也劃分得非常的明確,現在一旦你開了這個口子,那麼後面的問題就會越來越多。像這樣的人,如果你老是吧希望寄託在他能夠事業成功上,那是很不現實的事情。”

    她說:“嗯。”

    她的聲音很溫柔,讓我的內心忽然涌起了一種溫暖的感受。我說道:“這個週末我要回來,到時候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喫頓飯吧。”

    她說:“嗯。我有些想你了。”

    這天晚上,我們在電話上交談了很久,一直到電話變得有些發燙的時候才結束了通話。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她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而且電話裏面她的聲音慌亂之極,“我孩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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