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說道:“這麼多菜,現在我們還是喫不完啊?馮市長,您也喫點吧。”

    我搖頭道:“我實在是喫不下了。你們慢慢喫吧,喫不完的話可以打包回去。”

    晨晨問我道:“平日裏你會打包嗎?”

    我怔了一下,然後纔回答道:“看情況。如果是一家人在外邊喫飯的話,有時候會。不過那樣的情況不多,因爲我經常參加的還是公務接待,那樣的情況我肯定不方便打包的。其實我覺得打包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反而地是一種美德。”

    她又問我道:“你是不是經常都在喝酒?我聽說你們當官的人幾乎天天都在喝酒。”

    我搖頭道:“也就是必須要參加的公務接待,或者是朋友聚會。我這人不大喜歡和自己的下屬有過多的來往。呵呵!爲了這個,我的領導還批評過我呢,說我那樣有些脫離羣衆。”

    白晴詫異地道:“馮市長,您的那位領導也太沒有水平了吧?不和下屬喝酒、喫飯就是脫離羣衆嗎?”

    我頓時就覺得她單純得可愛,“話可不能這樣說。這確實是我的缺點之一呢。當領導的人還是應該經常和自己的下屬打成一片的,特別是喝酒。因爲在八小時以內的時候,那些下屬都是誠惶誠恐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把有些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我,也只有在喝酒的時候,他們纔會覺得領導也是常人,也就會產生一種親近感,纔會把他們知道的有些情況講出來。但是,當領導的又不能和自己的下屬走得太近。有距離纔會產生威嚴。呵呵!這個問題一兩句話講不清楚,其實當領導也很難的。就拿剛纔武書記他們在這裏的時候來講吧,你們可能就已經看到了,那幾位處長雖然在酒桌上偶爾地也會和武書記開開玩笑什麼的,但是卻始終保持着當下屬的那一份謙恭。武書記也和他們開玩笑,但是言語之中始終都在表現出一種領導的威嚴。”

    白晴笑道:“好像真的是這樣的啊。馮市長,我覺得您今天倒是很隨和的。”

    我“呵呵”地笑道:“我以前也是醫大的處長,所以武書記是我的老領導,我當然應該尊重他了。那幾位處長以前我也很熟悉,我和他們當然就隨便了。”

    她笑道:“不過我覺得他們也都很尊重您。”

    我指了指自己的頭,笑道:“那是因爲我如今戴了一個市長的帽子。他們尊敬的是我的身份,不一定是我這個人。假如某一天我不是市長了,甚至連處長都不是了,那樣是話情況就很可能不一樣了。”

    晨晨忽然就笑道:“你倒是一個明白人。”

    我說道:“我隨時都在想呢。你伯伯以前就對我講過一句話,他對我說,人當官不是一輩子的事情,學會做人才是一輩子的事。他的這句話講得太好了,我永遠都記得。他還告訴我說,一個人在領導位子上,必須得隨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有這樣纔不會出問題。”

    晨晨搖頭道:“他這個人,理論上的東西一套一套的,但其實他還是很糊塗。對了馮市長,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感謝過你呢,我敬你一杯酒吧,我讓服務員拿一瓶酒來好不好?”

    我急忙地道:“不用。老主任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那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白晴詫異地問我們道:“你們說的什麼事情啊?我怎麼聽不懂呢?”

    我即刻朝她擺手道:“沒什麼事情,我以前在省招辦當主任,把小晨的伯伯請回去當顧問。那是我請他幫我,所以準確地講應該是我感謝她伯伯纔是。”

    白晴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李伯伯退休後感到不習慣,所以您才把他請回去的是吧?”

    晨晨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其實我也知道,剛纔她只是一時間說漏了嘴。

    後來,晨晨把剩下的菜打了包,她笑着對我說道:“一會兒我還要回醫大去,他們可能都餓了,這些菜夠他們喫的了。”

    確實也是,今天我們喫剩下的菜不少,而且好幾樣菜幾乎沒有動過。

    出了這家酒樓,當我們走到我車旁的時候白晴對我和晨晨說道:“我自己回去,我住的方向和你們不同路。馮市長,您送送晨晨吧。”

    我關心地問她道:“你喝了那麼多酒,沒事吧?”

    她笑道:“沒事,這點酒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馮市長,晨晨姐,我走啦。”

    隨即,她朝我眨了眨眼睛,隨即又朝我們做了個怪相。

    晨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一刻,我頓時怦然心動。

    “我們也走吧,謝謝你送我。”隨即我就聽到晨晨低聲地在對我說道。

    我連聲應道:“好……你別那麼客氣。”

    隨即我就去從她手上接過那一包東西,慌亂中差點沒有提住。提在手上後又一時間不知道該把這包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她頓時就笑,“你還是市長呢,怎麼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

    我這才清醒了一些,訕笑着說道:“呵呵!”

    然後才把手上的東西拿去放到了後備箱裏面。

    上車後我忽然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了,她也沒有說話,我們兩個人就這樣保持着沉默。

    “其實我可

    以喝酒的。但是我不喜歡在這樣的場合下喝酒。謝謝你今天幫我擋住了,沒有讓我喝酒。”過了一會兒後她輕聲在對我說道。

    我笑道:“沒事,你不想喝酒就別喝,武書記還是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她說,聲音幽幽的,“其實我倒是不擔心什麼,就是他不讓我再開這個音樂吧了也無所謂。現在我覺得自己已經很累了,但是又不知道今後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我詫異地問她道:“爲什麼會覺得累呢?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

    她微微地搖頭道:“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有些累了,而且現在我也覺得很迷茫,因爲我不知道今後自己可以做什麼。”

    我心裏想道: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任何人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夢想,當它變成現實後也會慢慢地讓人覺得麻木與疲憊的。

    我想了想後問她道:“那你覺得自己最想做什麼事情?最希望自己能夠做什麼事情?”

    她搖頭道:“不知道。以前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這樣就可以了,因爲我天天都和音樂在一起。以前我也想過自己創作,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樣的天賦。創作音樂和創作美術作品是一樣的,是需要天賦的,光靠喜歡和堅持是根本就不行的。所以,現在我越來越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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