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的身體狀況很快就好轉了起來,在去洗了澡後頓感全身通泰。這一天我沒有出門,就呆在家裏看了一整天的書。

    說實話,我的心裏還是有着一種浮動的,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給阮婕打電話,但是最後我還是剋制住了自己。

    我告訴自己說:你不是說了要抽時間去研究某些問題,然後還要把自己的那些思考寫成文章嗎?今天你就有時間了,幹嘛不利用這個時間去查看一些資料呢?

    這樣一想之後,我的心裏就慢慢平靜了下來,而且很快就能夠集中精力到眼前的書裏面去了。

    中午喫飯的前後我和孩子玩了一會兒,然後午睡了兩個小時。下午繼續看書和在網上查閱資料。我發現自己的心裏依然有着一種衝動:很想馬上動筆去寫自己早已經想寫的文章。但是我告訴自己說:像這樣的文章絕不可以隨便動筆去寫,一定要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而且更應該把握住發表的時機。

    現在,我已經清醒地認識到:自己這樣的文章最佳的發表時機是我在東江市的工作有了初步成效之後,那時候這樣的文章對我纔會真正有幫助。

    我們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向別人提建議容易,但是自己真正去做的時候卻很難。昨天我還對康德茂講,希望他能夠沉下心來,千萬不要着急,結果我自己卻差點忍不住就出現了衝動。

    下午晚些的時候我接到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上江市下面部門的負責人打來的,他們都是要請我喫飯,不過今天我全部都拒絕了。最近一段時間來喝酒太多,我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

    兩天前我在和那家制藥企業臨時負責人交談的時候,他就對我說了一句話:“馮市長,我發現你今天的臉色不大好,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實話告訴了他,“我這不是馬上要調動了嗎?下面部門的人天天請我喝酒,實在是受不了。”

    他當時就微笑着對我說:“馮市長,這雖然說明你下面部門的人是真心敬重你,但是你還是要注意身體纔是。說實話,我們也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調走,我還想今後多和你交流呢。”

    我微笑着告訴他,“你放心,你們未來的企業不會因爲我的調離受到任何的影響,不管今後接替我的人是誰,他們會一樣重視你們的。我這絕不是隨便說說的,因爲你們不僅僅是我們上江市的重點項目,同時也是我們江南省的重點項目,更是全國的重點項目。”

    其實我這也是根據榮書記的要求專門找了他來交談,目的就是爲了打消他們的顧慮。我知道,對他們這樣的企業來講,千萬不能說大話,只能是實事求是地對他們講實話。

    當然,我和他已經是老熟人、老朋友了,我們的談話變得很隨意,也很實在。

    和這位臨時負責人交談後我也給彼特打了個電話,一方面是向他講了我即將調動的事情,另一方面也代表我個人向他道歉,此外,我還對他做了保證:今後企業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出面解決的問題,隨時都可以

    與我聯繫。

    彼特在表示遺憾的同時也向我表達了感謝之意,他還和我開玩笑說:“馮,如果你今後不想做官了,我們歡迎你到我們公司來工作,我們保證給你很好的待遇。”

    我大笑着說:“那還不是當官?”

    他也大笑。

    和製藥公司的臨時負責人見面後我就開始慢慢拒絕各種酒局了,當然,我和康德茂的這次會面除外。因爲我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喫不消了,而且有時候還會出現心慌、眼冒金星的狀況。

    我們身體裏面有着一種解酒的酶,這種酶就像污水處理廠,即使工廠的處理效率再高,但是也有飽和的程度,一旦他們所有的處理能力被佔用,那污水就只能從排污渠四溢去侵蝕未被污染的良田。同理,當攝入酒精超過人體處理能力,勢必造成有害物質在體內積存,對人體健康造成嚴重威脅——酒精肝、高血脂、脂肪肝接踵而來。

    同時,還有兩種因素對肝臟損害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酒席筵上肯定少不了大魚大肉,這些高蛋白、高脂肪主要靠肝臟代謝,因此進一步加重了肝臟的負擔,也就是加重了對肝臟的損傷。雖然我們肝臟的代償能力非常強大,很多時候只是在它完全不能工作那一刻才突然告訴我們,可是那時我們的身體往往就已經處於臨近崩潰狀態,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父親曾經的情況就是如此,我不想再蹈那樣的覆轍。

    這天,當我剛剛拒絕了前面幾個請我喝酒的電話後不多一會兒,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來看,頓時就激動起來,因爲這個電話竟然是晨晨打來的!

    拿着手機,我頓時呆了一瞬,因爲我實在想不到她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來。霍然清醒,急忙接聽,“你好,晨晨。”

    可是,我即刻就聽到電話裏面傳來了她焦急的聲音,“我伯伯他,他想馬上見到你。你可以來一趟嗎?”

    我頓時大喫一驚,“啊?老主任現在在什麼地方?”

    剛纔她的話讓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老主任肯定是出了大事情,不然的話他不會這麼着急要見我,晨晨也不會在電話裏面出現如此焦急的聲音。

    她回答我道:“在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裏面,肝膽內科二號牀。”

    我心裏似乎明白了,急忙地道:“我馬上來。”

    剛纔晨晨的話已經讓我明白了:老主任的肝臟出了大問題,而且很可能他已經處於生命垂危的階段了。老主任嗜酒,由於酒精對肝臟的損害,從酒精肝發展到肝硬化然後進一步惡化成肝癌的可能性比一般人多得多。我父親的情況也是如此。

    這很可能是老主任想要見我最後一面。此時,我的心裏強烈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急匆匆地出門,開車快速地朝醫大的附屬醫院而去。晨晨告訴我的這家附屬醫院不是我曾經工作過的那家,是我導師曾經所在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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