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地道：“這兩天估計不行。董書記講了，本週末要開常委會，你我都走不開。星期天晚上估計差不多。怎麼樣”
他說：“好”
這時候我纔對他講祕書的事情，“老孫，說實話，剛纔來的那個小夥子還是不錯的，但他不是我想要的祕書。我私底下對你講啊，我對祕書的要求就幾點：第一，外形要考慮，畢竟今後我們參與對外事務的時候比較多。第二，要聰明，會看事。這個我就不多說了。第三，寫作方面有一定的基本功就可以了，他寫不了有些東西不是還有辦公廳的祕書長和副祕書長嘛。第四，最好是本地人，這樣便於我通過他了解到更多的情況，也便於我今後與當地的一般人員接觸。老孫，麻煩你就按照這樣的條件儘快去幫我物色一位就可以了。”
他笑道：“馮市長，只要你有了明確的要求，事情就好辦了。不過你說的第一個條件我倒是不大認同。你是市長，本來你就這麼年輕、帥氣，如果祕書也和你一樣的話，那就顯得有些怪怪的了。”
我頓時大笑，“好吧，看得過眼就行。”
他也笑，“馮市長，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考慮的是一般人的心理。你是市長，重點還是要突出你的形象。是吧”
我點頭，“就這樣吧。”
他隨即看了看時間，“馮市長，到午餐的時間了。我們去飯堂”
我說：“走，去飯堂。”
隨即我和他一起去往樓下，他向我介紹說，由於四大家的領導和工作人員本地人比較多，所以這裏也就只有一個食堂，每天中午大約有四五十個人在這裏的飯堂裏面喫飯，主要是有些人要加班，但是晚上在飯堂喫飯的人就少了，一般也就幾個人。最後他對我說道：“馮市長，一般情況下，你不可能晚上去飯堂喫飯，因爲可能每天你都會有應酬。如果有時候你不想去應酬的時候，你可以去旁邊的政府酒店用餐，讓你的駕駛員或者祕書籤字就可以了。”
我搖頭道：“我這個人不大喜歡應酬。如果是下面部門的喫請，我一般不會參加，除非是有工作上的事情。晚上我就在飯堂喫飯吧，簡單一些最好。”
他笑道：“好吧。我倒是聽吳市長講過，他也說你不大喜歡和下面的人喝酒。馮市長，我希望你有空到我家裏去喝酒，這你不反對吧”
我很高興地道：“好啊。今後你不請我我都會主動要求去的。”
他也很高興，“太好了”
領導到下級家裏去喫飯，這對下級來講是一種榮耀。很多當領導的都善於採用這樣的方式去籠絡下屬。這與讓下屬去辦私事是一樣的道理，這樣的方式給下屬傳達出的是一種信任的信息。
飯堂在市委旁邊不遠處，估計當初這樣安排還是爲了考慮市委書記用餐的方便。在我們國家就是這樣，任何細小的問題都能夠顯示出等級和權力的烙印。
在去往飯堂的路上，孫市長忽然對我說了一句：“馮市長，你祕書的事情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下午我帶他來見見你。”
我說道：“哦你先說說這個人的情況。”
孫市長告訴我說，這個人是東江市中學的一位語文老師，不過才畢業兩年，“他是江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的學生。”
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馮市長，有件事情我得給你講清楚，這個人是我的親侄兒。”
我禁不住就笑了起來。
其實孫市長剛剛說到這個人是一位中學教師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他們之間可能有某種關係了，要知道，他可是這裏的常務副市長，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給我推薦一位中學教師當祕書至少一點就是他比較瞭解這個人。
所以我禁不住就笑了起來。我說道：“親侄兒怎麼了只要合適就行。這樣吧，下午你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兩點半吧。說實話，現在忽然沒有了祕書，還真是不大習慣。”
我這話已經是在暗示他了：只要他介紹的這個人基本上可以，我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拒絕的。
這雖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其中的意義卻比較重大。如果我接納了他的侄兒，這也就讓他與我建立起了一種特別的關係，今後有些事情就好辦多了。當然，這裏面也有一定的風險，畢竟祕書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萬一孫市長對我別有用心的話，這就說不定會在我身邊買下一枚定時炸彈。
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利大於弊。對於我來講，從現在開始就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些祕密了，如果萬一今後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一樣可以事先支開自己的祕書。
進入到飯堂裏面後我發現裏面的面積不小，全部是全木質的桌凳，看上去還比較新，而且都是柏木的。
“領導坐的地方在裏面。外邊是自助餐，裏面是根據每天的菜譜現炒的菜。”孫市長對我說道。
我心想，東江市的這種搞法不大好，太脫離羣衆了。當然，下面的人肯定不會說什麼，不過他們心裏怎麼想就難說了。喫飯的事情並不大，沒有必要搞成這樣。
當然，我不是這裏的市委書記，對這樣的事情我不應該多說。而且董書記比我先到這裏，現在還是採用這樣的就餐方式，這就說明他是默許了的。
經過一道屏風，後面擺放着四張桌子，估計是按照四大家在這裏喫飯的領導加上常委的人數設置的。
進去後我發現裏面還沒有人，隨即就對孫市長說道：“我們先等等，等董書記來了再說。”
他笑道：“我們先坐一會兒，估計其他的領導很快就要到了。我們先喫也沒有關係，反正菜都是現炒。”
我搖頭，“等一下吧。”
現在，我越加覺得這樣的就餐方式有問題了：如果董書記因爲有事耽擱了，那其他的領導豈不是一直要等又或者，如果我不先到這裏來，市政府的副職們豈不是都不忙下班
要知道，官場上的人是很講規矩和尊卑的，喫飯固然是小事情，但是很多人卻偏偏會在乎這樣的小事情。比如說我現在，就不得不去考慮這樣的問題。
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爲我們的官場文化已經賦予了每個人這樣的意識。不按規矩來就會被別人在背後議論，甚至會遭到上級心中的不滿。
領導說他不在乎這樣的事情，千萬別去當真。因爲被人尊重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一種渴望和需求，作爲當領導的人，這樣的需求會更加強烈，因爲這是自信的需要，更是尊嚴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