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對所有的副職進行了分工,要求每一個人分片去做好徵地工作中的相關事宜。我這樣分配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爲了職責明確,誰出了問題誰去處理,誰出了大問題誰擔負責任。

    我沒有給自己劃分責任區,因爲我是一把手,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不能把自己束縛在這樣的瑣事上面。

    其實我是知道的,在座的有些人對此會很有意見,但是我不會去理會這樣的事情。因爲我是一把手,有權決定這樣的事。

    安排好這件事情後我就去到了省城,因爲發改委主任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我說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我一起協商。

    我有些性急,在電話上問對方究竟是什麼事情,結果對方卻“呵呵”地笑着對我說道:“你到了後就知道了。”

    當一個性急的人在遇到這樣的情況下是毫無辦法的,唯有苦笑。

    到了省發改委主任的辦公室後,他才笑呵呵地告訴我說:“高新技術創業項目都已經批覆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你們可以抓緊時間開展了。”

    我心裏有些失望,因爲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不過他接下來就告訴了我另外的一件事情,“汪省長才主持召開了省政府常務會議,其中就專題研究了省城到東江高速路項目的問題,會議決定,這個項目由汪省長親自掛帥擔任項目聯絡小組組長,常務副省長、省發改委、省交通廳、省商委的一把手任副組長,由你任這個聯絡小組的辦公室主任。馮市長,今天我請你來的目的就是想和你研究一下接下來需要做的工作。”

    我說道:“目前,我們已經與李嘉誠公司在北京辦事處的負責人取得了聯繫,而且對方已經收下了我們提交的資料,他也表示會在近期把我們提供的資料提交給公司總部。但是說實話,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心裏還一點底都沒有。所以,我覺得接下來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請汪省長帶隊去訪問李嘉誠的公司。這樣一方面可以顯示出我們的誠意,另一方面也才能夠引起對方的重視,儘快給予我們答覆。”

    他笑道:“你剛纔講的和汪省長在會上的談到的想法差不多。這樣吧,這件事情就麻煩你和他們在北京辦事處的負責人聯繫一下,如果對方同意的話,我們儘快安排去香港的行程。”

    我說:“那行,我儘快與他們取得聯繫。”

    說實話,此時我的心裏反倒變得有些惶恐起來。我發現自己在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當自己無法判斷某件事情究竟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的時候,心裏往往就會產生出這樣的惶恐感。說到底還是自己擔心聽到不好的結果。

    也許每個人在處理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方式會不一樣,有的人會盡量想辦法去拖延得到消息的時間,因爲他們害怕不好消息的到來。說到底這也是一種自我麻醉,和鴕鳥把頭鑽到翅膀下面是一樣的心理。

    但是我不會那樣,因爲我知道,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自己總得要去面對,遲早都必須要去面對。

    我心裏非常明白,只要自己給那位安先生打通了電話,很可能就會多多少少知道對方現在的態度的。

    在撥打電話前我還是猶豫了一下,心裏也很緊張,但是我堅持讓自己拿出手機,然後快速地朝對方撥打了過去。

    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正在接受宣判的感覺。

    電話通了,我即刻非常客氣地對着電話說道:“安先生,您好。我是江南省工業園區的馮笑,前不久我們纔到您的辦事處拜訪過您。”

    電話裏面傳來的是他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你好,馮市長。”

    我竭力地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着平靜,“安先生,是這樣的,上次我們在拜訪了您之後我們回來向我們的汪省長做了彙報,汪省長非常重視這件事情,他特地召開了省政府的常務會議,決定由他親自負責與你們的聯繫工作。汪省長的想法是,希望能夠在近期親自拜訪一下貴公司的主要負責人。安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情能否請您安排一下”

    他說道:“目前我已經把你們的資料交到了公司總部,而且我還是把你們的項目列入到重點項目裏面的。此外,我也專門向公司總部負責項目安排的負責人作了彙報,現在我還沒有得到總部的回覆。”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有得到回覆,這就說明我們還有機會和希望。我說道:“安先生,非常感謝您。我們會永遠記得您對我們這麼多無私的幫助的。不過汪省長想要與貴公司主要負責人見面的事情,還得麻煩您溝通、安排一下,我們江南省正處於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特別需要得到像貴公司這樣有實力的國際性大型企業的幫助,我想,這同時對貴公司來講,也是一種不錯的投資機會。您說呢”

    他沉吟了片刻,隨後纔對我說道:“這樣吧,我儘快與總部取得聯繫,有消息的話就儘快通知你們。”

    我頓時大喜,不住向他道謝。

    隨後,我給省發改委主任打了個電話,向他講了一下情況。他說:“那行,你那邊有消息了隨時與我聯繫。如果需要的話,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北京也行。”

    我想了想後說道:“還是先等等對方的消息吧。”

    其實我心裏非常清楚,這位發改委主任剛纔對我說的那句話裏面是設置了陷進的:如果這件事情一旦出了問題,他很可能就會把其中的主要責任推到我這裏。不過我剛纔已經想過了,即使是現在我們去北京的話,事情也不一定就有什麼不一樣,畢竟那位安先生的權限就只有那麼點。

    這位省發改委主任以前與黃省長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不過現在看來他能夠坐到那樣的位子也絕非僥倖,這樣的人除了工作能力之外,更多的是對官場中的一切瞭如指掌,能夠適應在任何領導手下工作,而且還隨時能夠應對和解除任何對自己可能造成不利的情況。

    我知道,接下來可能又是難言的、對我來講是一種漫長的等待。即使是等待一天,那也依然會讓我的內心一直惶恐不安,因爲我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結果究竟會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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