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院子中傳來說話聲,接着屋門被推開,張尚武不經意間看一眼,一向沉穩的他也禁不住有些驚訝,開口問道:“三明哥,我正要回去呢,你怎麼又趕了來?”張尚武和張三明名爲主僕,但兩人相處得親如兄弟,因此不論是何種場合他一直這樣稱謂對方。
“當家的,大事不好了。”張三明着急地說。
張尚武打斷對方的話說道:“你怎麼也和年輕人一樣毛毛躁躁的,有話先坐下再說。”
張三明沒有坐下,更沒有把張尚武的責怪當回事,仍站在那裏說道:“四少爺犯了事,被打入了死牢,再過幾天就要開刀問斬了。”
張尚武再也坐不住了,“呼”地站起身來問:“天彪犯了什麼事?”
張三明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在一起的電報紙遞給張尚武道:“這是四少爺身邊的人拍發來的電報,天津電報局又派人送到了咱們府上,我看後深感事情重大,就瞞着老夫人和太太給你送來了。”接下來又說道,“電報局的人若知道你在天津就好了,也用不着費這麼多周折。”
張尚武急忙把那張紙展開,只見上面寫着:
“官府以四少爺勾結亂黨爲由把他抓進大牢,並張貼告示,聲稱下月問斬。”
張尚武看罷把那電報扔在桌上,對張天虎說道:“快送我去火車站,我要南下廣州。”
“我和你一起去。”張三明不甘落後。
張天虎既沒有挪動身子也沒有說話,後在父親張尚武的催促下才問道:“我們不知道四弟犯了什麼事,這樣冒失地去了又能解決得了什麼?”
張尚武說道:“我就是把廣州錢莊裏的錢全部送出去也要把你四弟救出來。”
“送光了錢四弟還不能出來怎麼辦?”張天虎考慮得遠一些。
“這……”張尚武沉吟一聲,他沒有考慮過後面的事情故無法回答。一會兒後他問道,“那依你怎麼辦?”
“弄清四弟因何被抓,然後再想救他的辦法。”張天虎深謀遠慮。
“對,當家的,二少爺說的在理。”張三明醒悟過來。
張尚武仍在思考當中,張天虎起身向外走,張三明問:“二少爺,你這是去……”
張天虎走後,張尚武和張三明分析着在廣州通過誰能夠把四兒子張天彪營救出來。過了不長時間張天虎返了回來,說張天彪犯的事情非常大,不是在那裏找個一般關係花些錢就能保他出來的。
“天彪到底得罪誰了?”張尚武問。
張天虎敘述道:“四弟有幾個朋友是亂黨,他們從他那裏借了錢買來炸藥做炸彈,結果炸彈還沒有製作成炸藥先爆炸了,造成了一死兩傷,官府尋着爆炸聲音找了去並抓獲了那兩個受傷的人,他們供出了買炸藥的錢是四弟提供的。”
張三明插話問道:“原來清政府時期稱革命黨爲亂黨,現在都民國了,革命黨接管了天下,怎麼還有亂黨之說?”
張天虎解釋道:“現在是民國了,可是形成了南北對峙,當然兩邊都稱對方是亂黨了。”他接下來又說道,“南方的革命黨也分成了幾派,也互稱對方爲亂黨。”
“原來是這麼回事。”張三明似乎明白過來。
張天虎進一步解釋道:“前不久武昌首義,民國宣佈成立,孫文在廣州就任臨時大總統,不久後他把權力交給了北京的袁世凱,現在姓袁的鬧帝制,廣州那邊公開反對,所以雙方互罵對方爲亂黨了。”
“那麼廣州那邊的官府現在聽誰的,是孫文還是袁世凱?”張三明問。
張天虎想了想回答道:“聽說現在廣州的實權掌握在一個叫陳炯明的軍閥手裏,暗地裏人們說他是南方革命黨,只是沒有公開,表面上他還得聽袁世凱的。”
“不聽咋辦?”張三明想得很多。
張天虎一笑回答道:“姓袁的手握重兵,陳炯明不聽調遣就是公開反叛,袁世凱會派兵討伐他的。”他頓了頓又說道,“在事情還沒有明朗化之前陳炯明不會那樣傻,誰首先和袁世凱撕破臉皮那他就是第一個挨刀的。”
張尚武半天沒有說話,他從前面二人的話語中受到了啓發,待打定主意站起身來說道:“天虎,你除了打點生意外,還要留神勞克爾的事情,把咱們前面制定的計劃再回想一遍,覺得哪裏不合適趕緊調整,千萬別出紕漏,你四弟天彪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隨後又對張三明說道,“我們倆馬上動身去北京。”
“你們去北京幹什麼?”張天虎不解地問。
張尚武不耐煩地一揮手道:“我剛纔說過叫你別管了。”
張天虎自找沒趣,但還是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