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武田甚至比袁克定還要震驚,原本是張天龍送給了他些銀子,求他邀出袁克定並說自己的父親有事相求,未想到反過來是袁克定求他的父親給予指點,他又聽出這武術大師的話竟有些像江湖騙術,只有袁克定鬼迷心竅才肯相信,想到此他問張尚武道:“你說貴人需你相助,只是不知道你能幫助貴人什麼?”

    張尚武的確用的是江湖騙術,他回答道:“貴人也是人,是人都有不足,那道士讓我練好武功正是爲了彌補貴人的缺陷。”

    武田半信半疑,但是心中還是暗自高興,自己的使命就是利用袁克定說服袁世凱復闢帝制,這個叫張尚武的人的話多少也能幫上他點忙。

    張天龍倒有些坐臥不安,擔心父親的話露餡,耽誤了四弟的事情,於是催促父親道:“袁公子的時間很寶貴,你還是快說四弟的事情吧。”

    張尚武前面說的一通全是廢話,今見大兒子催促,這才話入正題說道:“我的四兒子在廣州開了家錢莊,有幾個人從他那裏借了錢去瞎鼓搗,結果造成了人員死亡,當地官府追查此事牽扯到了他,也把他關進了大牢。”

    袁克定聽罷不以爲然地說道:“死傷幾個人算得了什麼?那裏的政府也真會小題大做。”接下來不經意間問,“向你兒子借錢的人鼓搗的是什麼呀?”

    張尚武不能撒謊,只得實話實說道:“炸藥。”

    袁克定突然警惕起來,先重複了兩遍“炸藥”,繼而反問道:“那些人不會是亂黨吧?若你兒子支持亂黨,當然要受到‘連坐’的懲罰了。”

    “不是的,我弟弟絕不會與亂黨有聯繫。”張天龍極力否認着。

    關鍵時刻武田以桃報李說道:“那些人即使就是亂黨也和他的弟弟沒有關係。”見袁克定靜心聽着,他繼續說道,“開錢莊的永遠無法掌握借錢人借款以後的真實用途。”他又舉例說道,“比如你開錢莊我是借款人,借錢時我說請一尊菩薩回家供着,結果我拿走錢買了把刀子殺了人,而官府硬要你‘連坐’,你說你冤枉不冤枉?”

    “是這麼個理。”袁克定表示同意。

    武田又把袁克定拉到一旁,然後向張尚武這邊使了個眼色並小聲說道:“對於這種大俠級的江湖人士要恩澤豐厚,只有這樣他們纔會真心效忠你,在你遇到危難時纔會爲你擋刀擋子彈。”

    袁克定回答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說罷復坐回原位,問了張尚武四兒子的名字及錢莊的招牌,然後大聲向門口方向喊道,“來人。”片刻後一個持槍的人走了進來,袁克定如此這般吩咐一番,最後說道,“你給陳炯明拍發電報時須寫明那家錢莊的後臺是我,張天彪是我袁克定的人,不但要他們立即放人,而且還要把查封的錢莊馬上開業,並把處理結果拍發電報告訴我。”說罷他側身問張尚武道,“這樣處理行嗎?”見張尚武滿意地點着頭,他又對剛進來的那人說道,“你去辦吧。”

    張尚武斟滿了一杯酒放在了袁克定面前的桌子上,袁克定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見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急忙站起身來說道:“你們繼續喫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把我身邊的這位羅一民先生留下,你們可以多談一會兒。”說罷站起身來向外走,張尚武同張天龍和武田及那個羅一民起身相送。

    張尚武直至接到張天彪親自拍發來的“厄運已經過去,現在一切安好”的電報後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段時間他同張三明一直住在北京的票號裏。期間袁克定的手下人來過幾次,無非是送些日用品,還有綢緞和一把寶劍,寶劍贈英雄嘛,那袁克定想得還挺周到。每次對方的人走時,張尚武都再三囑咐人家給袁大公子帶好,並說自己隨時準備着爲袁大公子效勞。而當張天彪平安後,他卻對大兒子張天龍說道:“我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然說不定哪一天那個袁克定還真的把我找了去。”隨後又說道,“萬一姓袁的來你這裏找我,你就說我又去武當山學藝了,反正武當山大得很,他不能把每個角落都找到。”

    張尚武和張三明快馬加鞭回到衡水,因爲距離和達木耳約定的見面時間沒有幾天了。再者,不管怎麼說,人家達木耳是王爺身份,來時肯定帶着夫人、丫鬟和僕人,所以得給人家騰出一所院子,這樣他一家人才方便些,把這一切準備妥當,只等着達木耳前來了。

    過了和達木耳約定的時間,又一連幾天仍不見對方的影子,張尚武不由得着起急來,找來張三明分析,對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兩個人比較一致的看法是,達木耳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若沒有脫不開身的事情不會失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他脫不開身呢?兩個人不得而知,無奈之下,張尚武只得讓自己去庫倫送貨的車隊提前走上張庫大道,然後再繞個彎到達木耳的軍營去打聽一下。

    數日後那車隊派人捎回信來,說張尚武和達木耳分手後不久後者就坐了牢。原因是有人去史館行竊,偷走了些絕密東西,史官粘西林懷疑是達木思所爲,向官府告了密,達木思被庫倫王爺抓進了大牢。達木耳很生氣,就帶兵去了庫倫找粘西林理論,還放火燒了他的家,結果自己也被抓了進去。

    “達木耳因爲達木思出了事,而粘西林之所以懷疑達木思,很可能是因爲你看了那些關於旭日和明月兩把刀的材料引起的,懷疑你想把那些東西據爲己有。”張三明分析着。

    張尚武點了下頭,半天后才說道:“我們還需要去一趟庫倫,不單是爲了達木耳和達木思,如果有人真的盜走了有關‘旭日’和‘明月’兩把刀的材料,又是有備而來,那比達木耳和達木思死幾回都要嚴重得多。”

    張三明不解地問:“你所說的‘有備’指的是什麼?”

    張尚武鄭重說道:“首先是想佔有那兩把刀,再就是通過它們的指引找到那座金山。”

    “‘明月刀’剛有了些蹤影,對外人來說還是個祕密,‘旭日刀’到底在哪裏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張三明有些不相信。

    張尚武解釋道:“明月刀對你我來說已經不是祕密,但是我們猜不出像我們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見張三明點頭他又說道,“至於另一把旭日刀雖然我們不能說清楚,但是並不代表沒有人能說清楚。”片刻後他繼續說道,“先別說那兩把刀都到了誰手,就是有人有了其中的一把,憑刀背上的蒙文也能想到蒙古草原,連達木耳這樣的一介武夫都能把我們引導到庫倫的史館,況且他人呢?”

    張三明再次信服地點着頭,一會兒後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庫倫?”

    張尚武立即回答道:“事不宜遲,現在就走,等料理完了那邊的事情,神父勞克爾也該到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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