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武並未把對方十分刺耳的話語放在心上,因爲他經常在這大草原上走動,瞭解這裏人說話的習性,他向前兩步抱拳施禮說道:“如此說來你就是庫爾勒壇主了?我也早聞你的大名,今日碰巧在此路過,特來拜訪,並順便討杯酒喝。”
那人又仰頭大笑了幾聲,說道:“俺就是庫爾勒,俺這裏的陳年老酒有的是,你敞開肚皮撐死也喝不完,只是不知道你的嘴長得是不是地方?”
張尚武不但瞭解這裏人的說話方式,還清楚他們的處事習慣,那就是先打敗他,那時你讓他跪在地上稱爹叫爺他都答應,他沉着地問道:“不知嘴長在哪裏最爲合適?”
庫爾勒見對方認真起來,收斂起笑容說道:“長在哪裏不重要,關鍵是能夠張得開。”
張尚武也來了氣,說道:“長嘴是喫肉喝酒的,不是用來吹牛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只有刀槍相見了,庫爾勒緊了一把他的牛皮腰帶,又從一個下人手中接過一把大砍刀,問張尚武道:“看你也未帶兵器,你用什麼說一聲,我這裏刀槍劍戟都有,讓我的徒弟爲你取一把來。”
張尚武冷冷一笑說道:“和你們動手還用兵器?我丟不起這個人。”
兩個人剛要出招,突然從庫爾勒身後躥出一個人來擋在了他的前面,說道:“師傅,讓我來打這頭一陣。”
庫爾勒也未阻攔,只說了聲:“巴下力,不可輕敵。”
張三明也攔住張尚武道:“當家的,把他交給我。”
張尚武只說了聲:“那就有勞三哥了。”
那個巴下力看起來比庫爾勒還要健壯,高高地舉起刀,身體前躥,用足了力氣一招力劈華山真奔張三明的面門砍來,張三明根本未把他當回事,站在那裏紋絲未動,見對方的刀距離頭頂只有尺把遠時,突然舉起雙臂,雙手合十,生生把對方的刀夾在掌中,然後擺動雙臂,轉動身子。巴下力原認爲自己身高力大,高對方一頭,此時才知道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不得不鬆開了握刀的雙手。張三明就地轉了一圈,用那把刀的刀柄向巴下力的側耳打去。巴下力還在驚愕之中,待反應過來爲時已晚,被打個正着,斜刺裏被打出一兩米遠,“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鮮血也從耳朵裏流了出來。張三明這才鬆開雙掌,那把刀“當”的一聲掉在地上,上來幾個人把巴下力擡了下去。
庫爾勒的人們都驚呆了,未成想到平時他們認爲功夫已經很高的巴下力還不到一個回合就被張尚武的一個僕人打倒在地,且成重傷,一個僕人都如此厲害,那他的主人呢?他們紛紛後退,張着的嘴半天才合上。
不待庫爾勒出手,他的另一個叫庫三倫的徒弟又端着一杆長槍衝上來,不由分說對着張三明的胸膛便刺,張三明一閃身躲過了對方的槍頭,擡右手抓住槍桿,猛地向前一拽,那庫三倫本是向前用力,身體前傾,被對方拉拽更是收勢不住,“蹬蹬”前跑兩
步。張三明眼見距離合適,猛擡右腿向對方的小肚子踹去。庫三倫身體早已失去平衡,哪能躲閃得了,被踹了個正着,後退兩步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張尚武剛站穩身子,庫爾勒揮刀斜着向他砍來。練武的人都知道這是非常毒辣的招式,因爲不論什麼兵器奔着頭和腳來都好躲閃,唯獨腹部是個軟肋。好在張尚武功夫深厚,彎腰曲背才躲過了對方的刀鋒。庫爾勒接下來把大刀掄圓了向張尚武揮舞,刀刀都奔致命處。張尚武見對方力度很大,不敢像張三明那樣伸手硬接,只得抽出腰中的菸袋和庫爾勒過招。庫爾勒使一招仙女送桃,變刀爲槍直奔張尚武的咽喉。張尚武羅漢觀天仰面躲過了他的刀尖,未成想庫爾勒這招只是虛招,意在試探,他途中變招,順勢刀尖下劃,若是功夫平平的人,只這一下就會開膛破肚。張尚武知道中計,只得向後躺,身體勉強躲過了庫爾勒的刀刃,但是身上棉袍的前襟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白花花的棉花露了出來。
庫爾勒一招得勢,膽子大了起來,認爲張尚武武功平平,不過徒有虛名而已,又使一招小鬼推磨,橫着刀奔向張尚武的下部平推過來。張尚武見有機可乘,一招旱地拔蔥,身體騰空而起,先把雙腳落在庫爾勒的刀面上,借勢再彈,雙腳奔庫爾勒的頭踢去。若說這庫爾勒也真不簡單,情急之下使一招舉火燒天,舉刀刺向張尚武的襠部。張尚武改一招燕子穿雲,雙腳越過庫爾勒的頭頂,在身體下落的瞬間,揮舞眼袋鍋對着庫爾勒的後腦殼輕輕敲了一下。庫爾勒看不到後面,被打個正着,頓時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禁不住前跑幾步,一頭栽在地上。張尚武雙腳落地時,故意收勢不住,也斜着倒了下去。
張尚武和庫爾勒都被自己的人拉拽起來,前者首先抱拳施禮說道:“庫爾勒壇主的功夫真是了得,在下領教了。”
庫爾勒一陣臉紅,但還是佩服地說道:“咱們都是練武之人就不用隱瞞了,我看得出你若不是讓着我,恐怕我連你的三招都接不了。”隨後又笑着摸了下後腦勺說道,“最後這一下若你用勁大一點,這裏早就成血窟窿了,還能站着和你說話?”
庫爾勒把張尚武佩服得五體投地,和對方攜着手並肩走進他的大帳,招呼手下殺牛宰羊款待張尚武和張三明自不用提。席間他問張尚武所來何事,張尚武把庫倫史館被盜、達木思和達木耳雙雙入獄、粘西林告訴他那些盜賊使用的是雙龍刀的功夫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只有找到那些盜賊,證明不是達木思指使乾的,他才能獲釋,達木耳因爲達木思冤枉才舉兵入城,前者的確被冤枉了,後者的罪責也才能減輕。”
庫爾勒一時犯了難,說道:“你們可能對我的雙龍壇不是很瞭解,這庫爾勒吉只是總壇,下面還有三十六分壇,弟子超過萬人,遍佈這大草原的各個角落,我短時間還真找不出到底是誰幹的。”他話題一轉又說道,“不過我馬上派人吩咐下去,要求各分壇徹查屬下近期的情況,一旦有發現會連人帶贓物一同交給你,聽候你的發落。”
張尚武問:“三十六個分壇都把情況報上來得需要多長時間?”
庫爾勒回答道:“也就個把月吧。”
張尚武搖了下頭說道:“我等不了這麼長時間。”隨後解釋說,“關內還有件非常重大的事情等着去處理,我三五天內必須趕回去。”接下來又說道,“個把月後達木思應該沒有問題,達木耳恐怕被砍頭了。”
庫爾勒很是犯難,說道:“我很多弟子都是普通牧民,哪裏有牧草他們就趕着牲口去那裏,因此就是分壇主一時也難以確定他們的具體位置。”
“原來是這樣。”張尚武似乎明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