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鵬說道:“師傅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你考慮得詳細,他認爲一場大的廝殺已不可避免,所以要我到你這裏後先試探一下你徒弟們的功夫,並要我轉告你,督促他們勤加苦練,不然打鬥起來要喫大虧。”

    “我謝謝他老人家了。”張尚武轉身向北,對着劉奇蘭家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張三明自言自語道:“是誰擁有如此大的力量坐擁京津,將一隻手伸到了庫倫,另一隻又伸到了我們這裏呢?”

    過了好一會兒張尚武說道:“我把這件事情翻過來掉過去考慮了好幾遍,可怎麼也想不明白,目前瞭解這把刀真相的首推我們和古笑天,其次是勞克爾和日本人武田糾夫了。古笑天即使想從勞克爾口中知道那把明月刀的去向,爲將來有一天用着時做準備,他們綁架勞克爾還勉強說得過去,而同樣對待粘西林就沒有必要了。勞克爾賣了刀又把錢匯回了羅馬,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沒有必要再探尋這把刀的最後歸屬了。再剩下的就是武田了,他一個外國人在中國辦報紙的……”張尚武無法再說下去,突然想起了很多關於武田的事情:勞克爾同天虎交往是武田做的引見;勞克爾攜刀來華途中是武田的報紙刊登的舉辦拍賣會的消息;勞克爾下船後接觸的第一個人是武田;勞克爾在碼頭柵欄前面被襲好像也是武田早已預料到了的,不然他爲何在那裏的兩間房子中埋伏了大量的日本浪人……他不敢再想下去,脫口說道:“我懷疑粘西林和勞克爾的失蹤同那個武田有關,假如果真那樣,那麼到師傅家門前畫像的那倆人也應該是他派來的。”

    “這麼說武田也認識咱們師傅?”劉大鵬問。

    張尚武回答道:“武田不認識咱們師傅並不代表他身邊的人沒有認識的,如果勞克爾說出了那天從他手裏買走那把明月刀的人的長相,碰巧那裏有認識咱們師傅的人就立刻會聯想到他老人家頭上,這纔有了後面派人給師傅畫像的事情,拿回去讓勞克爾一辯認就真相大白了。”

    劉大鵬輕輕點了下頭說道:“師傅不知道這個叫武田的人,但他想起了一個派那兩個人來給自己畫像的人。”見張尚武和張三明都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才又加重語氣說道,“黑寡婦。”

    .“黑寡婦——孫大飛,他會和武田勾搭在一起?”張尚武像是問別人又像問自己。提起這個孫大飛,過去了很久的一幕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孫大飛和張尚武是同一天拜劉奇蘭學武的,前者的爺爺曾經中過清朝的進士,人稱孫進士,老人家雖然沒有當過清朝的官,但是靠着祖上留下的幾十畝土地,加上平時爲別人寫個狀紙書信收點零花錢,日子過得也算殷實,孫進士死後孫大飛的父親染上了抽大煙的惡習,短短几年不但把家產賣了個乾淨,最後竟然把孫大飛母子也抵了債,可以說孫大飛的少年時期是在非常艱苦的環境中度過的,到了他十七八歲的年紀,母親靠給別人洗涮縫補過日子,地位極其低下,他想改變家庭狀況,便經人介紹拜師學習武功。在最初的那一年裏,他學習非常刻苦,加上善於察言觀色,能說會道,很得師傅劉奇蘭和師兄弟們的好評,劉奇蘭時常鞭策弟子們的一句話是,你們要向劉大飛學習,將來一定有出息。

    孫大飛的老家孫家莊和劉奇蘭的武館相距並不太遠,而他家中又只有母親一個人,便經常回去探望,而這條路上有

    一個胡家莊,村西頭有一個姓李的年輕寡婦,男人當土匪時被打死了,李寡婦好喫懶做,常常靠找個野男人在家住上幾天糊弄幾個錢維持生活,漸漸地她看上了孫大飛,這個小夥子人雖然沒錢但是有把子力氣,一來二往兩個人便住在了一起,時間長了李寡婦還懷了孕,她爲了長期佔有孫大飛,便以懷孕壞了自己的名聲相要挾,要對方娶她爲妻。孫大飛一時慌了神,口頭上答應下來,暗中卻想了一條毒計,騙出李寡婦賣給了臨縣的一個老光棍,一段時間後的一天,李寡婦趁看守她的人出去解手,便偷偷跑了出來,到劉奇蘭那裏告了狀。劉奇蘭認爲孫大飛有辱師門,使自己無臉見人,一怒之下痛打了孫大飛一頓,並把他逐出師門。孫大飛無顏回村面對老母親和鄉里鄉親,憑着自己的一身功夫到保定給一個大戶人家當了護院,後來這個大戶人家的生意做大了,還在北京天津開了分號,孫大飛便跟着主人時常在那裏走動,因李姓寡婦皮膚長得較黑,後來孫大飛的師兄弟們便送了他個綽號——“黑寡婦。”

    從總體上來講,張尚武並不是太反感孫大飛,人一生誰還不犯點錯誤,認識到錯了能改就行了。他有些不太相信劉大鵬的話,說道:“孫大飛是因爲黑寡婦的事情被逐出師門的,是咎由自取,不能記恨師傅的。”

    劉大鵬說道:“有一件事情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事隔幾年後你們都出師門自己闖蕩了,有一天夜裏孫大飛同李姓寡婦帶着禮品來找師父,二人跪在師父的門前苦苦哀求他老人家原諒自己。師父不但沒有開門見他們,還再次把二人罵了一頓,罵他們不知廉恥,姦夫**,簡直豬狗不如,還發誓寧願去死也不願再見到他們。孫大飛和李姓寡婦給師傅跪至後半夜才雙雙站起離去,臨走前孫大飛撂下了一句狠話:你先不仁別怪我日後不義,總有一天你會給我下跪的。”

    張尚武感慨地說:“師傅做得過了些,何必趕盡殺絕?”

    劉大鵬接過話茬說道:“我何嘗不這樣想,還和師傅說了,他同樣罵了我,還告誡如果日後聽到我和孫大飛私下有來往,同樣也把我逐出師門。”

    張尚武又深有感觸地說道:“師傅這是傷透了心,他老人家一生把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片刻後又問劉大鵬道,“如果孫大飛真的是給師傅畫像的幕後指使,那師傅有何應對之策?”

    劉大鵬回答道:“咱們師傅計劃了一套方案,認爲孫大飛很快就會從幕後走到前臺,而他的功夫又很不錯,和你比差不了多少,讓我在你這裏暫住一段時間,等打敗了孫大飛再回去。”

    “那師傅一個人不就很危險了?你還是快回到他老人家身邊去吧。”張尚武放心不下。

    劉大鵬說道:“師傅也想到了這一點,認爲孫大飛的真正用心是在那把刀上,自己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片刻後又說道,“我來時師傅還讓我給你捎帶了話。”

    “師傅有何吩咐?”張尚武問。

    劉大鵬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纔回答道:“他老人家的話很重,說如果你貪生怕死把刀交給了孫大飛就不如去死,你這樣死了他也無顏面活在這個世上了。”

    張尚武鄭重地點了下頭,片刻後說道:“我能理解他老人家的心情,若那把刀真的在我手上丟失了,我還真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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