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無事,這段時日裏張尚武和達木耳幾乎形影不離,主要教他形意拳的技擊技巧,從每招的姿勢、發力到擊打對方的部位,及虛招和實招的結合等都極盡詳細,達木耳的武功又精進了許多,在最近一次同張尚武的弟子們的對陣中他終於佔了上風。

    這天天氣晴好,張尚武和達木耳打了一上午的拳都感覺有些累,二人一起喫的中午飯,還喝了些酒,飯後休息了一會兒,達木耳提出出去溜溜馬,張尚武願意隨行,二人策馬來到城外的官道上,駐馬矗立,望着田間皚皚白雪,達木耳由衷感慨道:“你們中原真好,一馬平川,一望無垠,老百姓有固定的居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能收兩季莊稼,冬日裏還可養精蓄銳,等我老了就來你們這裏定居,那樣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張尚武笑了笑說道:“你們蒙古草原也不錯,藍天碧水,牛羊成羣,牧民們逐草而居,邊放牧邊唱歌,悠然自得,那真是神仙過的日子,過幾年我在你們那裏建頂帳篷,咱們冬春在這邊,夏秋去草原上過,那種日子才叫愜意。”

    “就按兄長說的辦。”達木耳一臉興奮。他突然止住笑聲說,“遠處有馬蹄聲,還很多。”

    張尚武也經常在草原上行走,自有聽聲辨音的本領,他屏聲靜氣聽了一下,說道:“是奔我們這裏來的。”

    “咱們迎上去看看?也讓馬練練腿腳。”達木耳提議道。

    “好吧。”張尚武欣然同意。二人催馬奔馳,如兩股旋風向前衝去,片刻後就發現了那些人的蹤影,有十幾匹馬簇擁着兩輛大車向這邊奔來,待離近了兩個人都大喫一驚,對方爲首之人不是別人,而是張尚武的熟人,達木耳的叔伯哥哥達木思王爺。此時達木思也看到了他們二人,勒住馬繮不解地問道:“兩位賢弟,你們這是……”

    達木耳嘴快,說道:“我們倆是來迎接你們的!”

    “迎接?你們知道我們要來?”達木思不解地問。

    張尚武接過話茬說道:“我們出來溜馬,正好碰到了你們。”隨後又補充了一句話道,“這叫千里有緣來相會。”

    “哈哈哈……達木耳王爺,你竟敢糊弄你的哥哥,看過一會兒我不灌你十大碗酒?”達木思高興地說道。

    “我現在正專心和師傅……不,和兄長學習武功,沒有時間陪你喝酒的。”達木耳開玩笑說道。

    達木思並不當回事,說道:“等會兒我和張大俠喝酒,等他喝醉了,我看你還向誰學習去?”隨之他也大笑起來。

    一行人至張尚武的武場才翻身下馬,張三明安排人從兩輛車上卸東西,不一會兒便佔滿了半個武場,除了牛羊肉外,大部分是金銀器皿和純毛地毯及裝飾品等,簡直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達木耳看得直流口水,問道:“這些都是給我的吧?”

    達木思嘴一撇說道:“別做美夢了,這些是庫倫王爺送給張大俠的。”

    “送給我的,爲什麼呢?”張尚武不解地問。

    達木思拉他一把說道:“過一會兒我再詳細告訴你。”接下來他話題一轉又說,“我都口渴死了,還不去給我準備些馬**酒喝。”

    “馬**酒?”張尚武瞬間醒過神來,說道,“我這裏可沒有那東西,只有衡水老白乾酒。”說罷同達木思和達木耳攜手奔向客廳,張三明則安排那些隨從人員去了另一個院子。

    冬日晝短,說話間天色黑了下來,張三明準備好了兩桌酒席,張尚武同達木思和達木耳邊飲邊聊,張三明則不時地進進出出。張尚武始終放心不下達木思帶來的那兩車東西,蒙古人重情重義不假,但也不至於如此鋪張。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和“重禮之下必有所求”,自己和庫倫王爺向來沒有來往,就是認識的那個

    粘西林不久前也失蹤了,那裏的人爲什麼送自己如此貴重的東西呢?看來不是前者。若是後者他們又有求於自己什麼呢?他搜腸刮肚地想着,突然想到了那把明月刀,達木思一定是爲它來的,由此看來庫倫那邊也對這把刀感興趣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達木思的話多了起來,只是說的大都是達木耳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二人甚是投緣,雖是叔伯兄弟,但比親兄弟還要親,因此他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之類的話。接下來他又說,自從自己帶着張尚武到庫倫史館看了那些材料,後面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自己還因此坐了牢,又是張尚武抓住了那個進史館盜竊的古力巴兄妹五人,洗刷了冤屈,自己才走出了牢房,這個恩情自己將永世不忘的感激話語。總之一句話,他同達木耳和張尚武這三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張尚武聽着也很動情,只是心中有明月刀那根弦繃着,說話自是加了百倍的小心。他糾正說,達木思王爺雖然是因爲打了粘西林而入了牢房,但起因是帶自己入史館受了牽連,不然那個粘西林也不會找到他的門上,自己抓住古力巴兄妹也是份內之事,沒有對方感激自己的道理。達木思沒有提求張尚武辦的事情,他更不願主動提出來。達木耳好像有心事,聽着他們二人的話只是頻頻點頭,而自己輕易不說一句表態的話,酒至半酣,他這才說自己想去隔壁給達木思同來的人們敬杯酒,同在異鄉爲異客嗎,這是他應該做的,見張尚武和達木思都表示同意,他起身走了出去。

    達木耳功夫不大便返了回來,臉色陰沉得很厲害,好像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剛剛坐下,張尚武提出去解手,他說也想去,在那裏他告訴張尚武說“來者不善”,不待說出原委,遠處傳來腳步聲,二人連忙改了話題,來者是達木思,一會兒過後他們三個人又一起回到了屋內。

    第二天早晨,張尚武早早地起了牀,先在練武場上打了幾套拳,接下來洗漱完畢來到客廳,坐等達木思和達木耳前來用早餐,可是等到日頭向南仍不見他們的影子,又過了一會兒張三明走了進來,小聲說道:“達木耳正同達木思吵得厲害。”

    張尚武問:“吵什麼?”

    張三明說道:“我假裝送水去了達木耳的院子,一進門就聽到他和達木思在吵架,我停住腳步聽了幾句,又擔心被他們發現,很快就離開了。”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張尚武問。

    張三明回答:“達木思說,只有找回了那兩把刀繼而找到金山,沙俄方面纔會給那一萬條槍和一百萬發子彈,有了這批武器才能招兵買馬,到那時我們就誰也不怕了,蒙古要獨立,若北洋政府不同意就和他們幹,大不了撤入沙俄。還有一條路就是以聯邦的形式加入俄羅斯,成爲他們一個正式的加盟共和國。”

    “達木耳如何看待這個問題呢?”張尚武問。

    張三明又說道:“達木耳罵達木思不知廉恥,說他和鬧獨立的人一起將成爲千古罪人,還說和他做兄弟是上輩子做了孽。”

    “如此說達木耳還很有正義感?”張尚武問。

    “是的。”張三明點了下頭。

    張三明走了出去,張尚武靜下心來考慮着對付達木思的辦法,心想得準備文武兩手,文的方面主要是揭露他追隨庫倫的當權者分裂國家的行徑,武的方面雖然有達木耳昨天晚上說的“來者不善”這句話的提醒,自己也和張三明及衆弟子們打了“做好準備”的招呼,但是達木思的那些人使用的是什麼武功及達到了何種程度仍是一無所知。再者,這些弟子們都是剛來不久的孩子,自己和張三明能夠敵得住對方那十幾個人的進攻嗎?想到此有些後悔,要是讓天彪晚走幾天或者是師傅的那個關門弟子劉大鵬碰巧來了就好了,自己和張三明兩個人的力量孤單了些,三個人才可以成陣或者輪換。還有一個人可以擔此重任,那就是達木耳,他心中突然暗罵自己太一廂情願了,達木耳不幫助達木思進攻自己就已屬難能可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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