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山被抓的事情對張尚武打擊很大,同時更使他認識到,單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是無法同任何組織抗衡的,多年奉行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辦法只能是被動挨打,他要反擊,主動反擊,只有把水攪渾才能摸到魚,雖然這攪渾水的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做到的。

    張尚武同庫爾勒和兒媳烏日娜告別,又分出隨身所帶銀兩的一部分給了烏日娜,並吩咐她日後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隨時通知他,安排完了這一切,他又騎上前些日子庫爾勒送給他的那匹馬奔庫倫馳來。因心中掛念着馬林山的安危,禁不住晝夜兼程,風餐露宿,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趕到了那裏,擔心讓別人看到自己引起庫倫王爺的警覺,於是直接來到了達木耳的家中,當說起馬林山的事情達木耳好像並不知情,聽完張尚武的介紹後他躊躇了一會兒說道:“若想救出這個馬林山得首先弄清楚他被關在哪裏,如果我出面去打聽,一旦有人聯想到咱們兩個人的關係弄不好會弄巧成拙。”

    “那怎麼辦?”張尚武有些着急。

    達木耳考慮了一會兒後說道:“有個人可以勝任這個差事,只是難保他同意接受,主要是因爲他和你的關係。”

    張尚武脫口而出道:“你是指的達木思王爺?”片刻後又說道,“只要他同意辦這件事,我就是再次上門道歉甚至是作揖磕頭都答應。”

    達木耳見張尚武的態度如此堅決,只得說道:“那我去和達木思說說,只要他不一口回絕,我就要盡最大力量把這件事情促成。”說罷站起身來向外走。

    張尚武擺了擺手示意達木耳不要如此匆忙,他又想了想說道:“還是咱們兩個一起去的好,在這件事情上我的態度對達木思王爺而言至關重要。”

    當達木思聽完張尚武和達木耳的來意後,未加考慮即一口回絕道:“在那把明月刀的事情上你已經開罪了我們庫倫王爺,他若知道你還敢來這裏一定不會放過你,我不去告發你已屬仁至義盡,若再幫你的忙,你簡直是白日做夢。”

    張尚武沒有表現出不高興,而達木耳臉上掛不住,哀求達木思說道:“哥哥,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下嗎?”

    達木思生氣地說道:“不要往下說了,你上門來要金要銀就是要走我這條老命我都答應,而讓我做出有損王府的事情我斷然不能接受。”

    張尚武拉達木耳一把說:“咱們還是走吧,你費盡口舌哀求這種不明事理、道貌岸然的人還不如回家去逗你那寶貝兒子呢!”

    達木耳不明白張尚武的用意,但還是站起身來隨他向外走,不及走到門口,背後突然傳來達木思憤怒的聲音:“站住。”待二人轉回身來,他渾身顫抖,指着張尚武大聲說道,“我念你也是一代武林俠士,處處給你留着情面,不想你得寸進尺,今天竟破口罵起人來,請放明白些,這裏是庫倫,不是你橫行霸道的地方。”

    張尚武平靜地問:“我罵你什麼了?”

    達木思氣更不打一處來,如同咆哮着一樣說道:“你剛纔還罵我不明事理,道貌岸然呢!”片刻後又反問道,“不會是剛剛過了一會兒功夫你就忘記了吧?”

    張尚武仍表現得很鎮靜,說道:“如果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就算是我錯了,是打是罰隨你的便。”過了片刻又說道,“假如回答不上來,我不但當着你的面罵你,還會把你的惡名昭告整個蒙古草原,讓這裏所有的人都罵你是個鼠目寸光,只顧眼前利益不思長遠的烏龜王八蛋。”

    達木思簡直氣得要昏死過去,歇斯底里地說道:“如果我能夠回答上來,那關內你也別想回去了。”接下來說道,“問吧。”

    張尚武說道:“關於馬佔行用幾件皮衣服從俄羅斯換回白毛老虎皮的那件事情你可能知道些?”

    達木思搖頭晃腦說:“那是當然,我是這裏的王爺,庫倫城內的大事小情一般的我都知道。”

    “他當時兌換時不是強買強賣吧?”

    “那是當然,在人家的地盤上他沒有這個膽量。”

    “既是兩廂情願,那沙俄的人爲什麼又追到這裏想要回那張老虎皮?”

    “他們事後知道了老虎皮背後的圖案隱藏着一座金山。”

    “哪裏的金山?”

    “這裏的金山。”

    “這裏的金山管他們俄羅斯人什麼事?”

    “這……”達木思憋了半天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來。過了一會兒又找理由說道,“可是那

    張老虎皮是人家俄羅斯人的。”

    張尚武冷笑了一聲說道:“可是我聽你們這裏的人說,那張白毛老虎皮是當年成吉思汗龍椅上的鋪墊,那老虎也是他親手打死的。”

    “是這樣的。”

    “如此說來鐵木真大汗是俄羅斯人了?或者說蒙古是日後脫離俄羅斯又加入中國的?”

    “不是這樣的。”

    “那你爲什麼說那張老虎皮是俄羅斯人的?”

    “這……”達木思再次沉吟一聲。

    張尚武這才端出底細說道:“我罵你不明事理難道罵錯你了嗎?”

    達木思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兒又猛然擡起來說道:“你罵我不明事理,如果你明事理爲什麼當時不交出那把明月刀?”

    “我交給誰?”

    “當然是我們庫倫王府了。”

    “現在的蒙古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鐵木真大汗時代劍鋒所指,所向披靡了,試想你們即使找到了那座金山,日本人和俄羅斯人會允許你們挖掘嗎?與其讓外國人搶了去還不如讓它不見天日的好,咱們國土上的東西永遠是咱們國家的寶貝。”他頓了頓又說道,“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你上次帶人去找我要那把明月刀時我就跟你講了,你這個人看起來很聰明,博覽羣書,通古知今,可不知道爲什麼單在這件事情上想不明白,我罵你鼠目寸光難道也罵錯你了嗎?”他罵罷再次拉達木耳一把說道,“咱們還是走吧,和這種愚蠢至極的人說話還真不如咱們倆一起去你家逗我那可愛的小侄子呢。”

    達木耳這次沒有動身,而是怔怔地看看達木思。對方又低下的頭再次擡了起來,滿臉通紅地對張尚武說道:“張大俠,請慢走,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還有一句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今天這件事情我終於想明白了,我這就去打聽馬林山被關的地方。”接下來又說道,“今後有事情儘管吩咐,我達木思願做你的‘馬前卒’。”

    張尚武喜出望外,快步走上前拉住達木思的手不好意思地說道:“達木思王爺,剛纔冒犯你了,請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達木思笑着說:“是我冒犯你在先,咱們誰也不挑誰的理,算是扯平了。”

    達木耳也走了過來,對達木思說道:“還是我和你一起去打探那個馬林山的情況好。”

    達木思故意唬着臉說道:“你不是怕我去王府告發張大俠來到庫倫這件事情吧?”

    “哈哈哈哈……”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達木思吩咐人給張尚武和達木耳沏好了奶茶,然後一個人騎馬走了出去,約過了一個時辰又返了回來,走進帳篷後說道:“都打聽清楚了,那個馬林山被從庫爾勒吉押回來後直接關進了庫倫西邊的兵營。”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還聽說這個人的骨頭很硬,兵營裏的人一天對他用幾次刑,讓他招出他父親的下落,可是這個馬林山就是咬着牙不說話,好像在等待什麼。”

    張尚武接過話茬說道:“那還用說?在等着我們去救他唄。”接下來又爲難地說道,“只是進兵營救人我還是頭一次,一定非常困難,那裏的人多,一旦被發現自己脫身尚且困難,更別說帶着一個受過刑的人了。”

    達木耳搖頭說道:“正好相反。”見張尚武和達木思都不解地望着他,達木耳解釋道:“你們沒有帶過兵,不瞭解兵營的情況,那裏人多是不假,但流動性也大,彼此之間誰也難說都認識,只要得到了關押犯人房門的鑰匙,再給他們換上士兵的衣服,剩下的只有他自己從那裏面走出來了。”

    張尚武擔心地說:“只是不知道馬林山傷到了何種程度?若他不能自己走動可怎麼辦?”

    達木思說道:“我再去兵營一趟,想法打聽出馬林山的受傷情況,回來後咱們再商量如何營救。”

    達木耳擺手制止說道:“在兵營受刑的人大多是被打軍棍和殺威棒,雖然不是斷筋裂骨,但也是皮開肉綻,短時間內下地走路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達木耳又說道:“我有辦法了。”

    “快說說詳細。”張尚武催促道。

    達木耳如此這般說了一番,最後說道:“這四個步驟下來,我敢保證把那個馬林山從那座兵營內弄出來。”接下來又說道,“剩下的是把他送往何處了?還有運輸工具的問題,騎馬肯定不行,如果他受的是重傷,經不住鞍馬勞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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