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因爲張天彪有生命危險,故先說南京方面的事情。烏日娜和馬林山到達了南京火車站,因張天龍早就拍發來了電報,張天豹已經帶車前來等候。幾個人來到張天豹的錢莊坐下來,互通了情況,話題很快轉到了張天彪入獄上來。張天豹介紹說,天彪同我見面後,開口問的就是古笑天,我說不久前和古笑天見過面,他說他採納了父親的意見,關掉了這裏的店鋪,兄弟四人過起了隱居的生活,此後就沒有了音訊,只是在幾天前我去市場買魚,遠遠地又看到了他們四個人,彼此沒有靠近,更沒有說話。天彪想得比我多,說古笑天的家業在南洋,他們若真打算隱居,幹嘛不去那裏而偏偏呆在南京。他的話提醒了我,也認爲古笑天如此留戀南京自有他的用意。天彪一語道破,說他們的用心還在那把旭日刀上,是想觀察一下南京政府是否值得信賴,若果真如此,他們就會把那把旭日刀交到那裏。

    “天彪分析得有道理,若是我也會那樣想。”烏日娜肯定地說道。

    張天豹接下來說,起初我同意天彪的判斷,只是到了後來我們就談不攏了。

    “爲什麼?”這次是馬林山提問。

    張天豹又說,我認爲古笑天把這把刀交給南京政府不失爲一種明智之舉,畢竟目前他們代表着中國最進步的力量,也是中國未來的希望。可天彪說古笑天假如那樣做了就是大錯而特錯,簡直同賣國賊無異。

    “天彪太激進,不然他們那些人爲什麼脫離革命黨而成立激進黨,雖然我和他結婚時間不長,但是這方面的情況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烏日娜肯定地說道。

    張天豹繼續介紹情況說,天彪的推理是這樣的,武昌首義成功後,革命黨奪取了政權,在南京成立了臨時政府,孫中山也當上了臨時大總統,可他們不是堅定的革命黨人,被袁世凱的淫威嚇破了膽,拱手把大總統的位置讓給了袁世凱。這姓袁的大總統當膩了又想當皇帝,還和日本人狼狽爲奸,試想當初若沒有相讓大總統一事哪有後面的這些,這也就是他說的古笑天若把刀交於南京政府也等同於賣國賊了。我不同意天彪的觀點,認爲袁世凱的皇帝夢是一步步發展而來的,當然不能說和當初孫中山相讓大總統一點關係也沒有。天彪說南京政府連大總統都能讓與別人,更別說一把刀了。袁世凱爲了當皇帝連日本人的二十一條都想接受,若日本人要他手中的一把刀,他豈能不給?

    “天彪的目光夠犀利,換了我也會這樣看。”馬林山誇獎起張天彪來。

    “往後的日子裏天彪一定是專心致志地尋找古笑天了。”一會兒後烏日娜又問,“那樣怎麼會坐了牢呢?”

    張天豹這才話入正題,說道:“天彪和我有了分歧,便從這裏搬了出去,每天獨自一人早出晚歸尋找古笑天,可是幾天過去了,對方的一點音信也沒有,他覺察出了勢單力薄,便向廣州拍發了電報,兩天後那裏果然來了兩個人,他們三個人馬不停蹄地轉悠,還得益於我先前說過的在漁市上見到過古笑天四個人的提醒,天彪他們果然又在那裏見到了古笑天,原來是古笑天買了條漁船同他的那三個弟兄又幹起了打魚的營生,打的魚多了就到集市上去賣。天彪尾隨古笑天找到了他們的住所,因害怕他們手中有槍便沒有敢貿然闖入。三個人回去後進行了充分的準備,

    自認爲一切妥當了,這纔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翻牆進入了古笑天的家,待打開房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幾天前看到的古笑天等四人皆被五花大綁地綁着蹲在一個牆角處,旁邊是一些手提大刀,身穿夜行衣,臉上蒙着黑紗的人看管着他們,無疑古笑天被人挾持了。不待天彪醒過神來,那些蒙面人舉刀向他們砍來,天彪起初沒有把那些人放在眼裏,可是過了沒兩招便覺得對方個個身手不凡,不由得加了小心。只是天彪的那兩個人不會武功,只招架了幾下其中一人便被砍倒在了血泊中。另一個人見勢不妙,情急之下拉響了纏在腰中的炸藥,一聲巨響過後,那人連同幾個蒙面人都被炸得血肉橫飛,天彪也未能倖免,被炸藥震昏倒在了地上。”

    “待天彪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早被投進了牢房。”馬林山猜測着說道。

    張天豹點了下頭,繼續說道:“我聽說天彪出事了,去牢房看他,前面的這些事情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一會兒後又像想起了一件事情,補充說道,“我買通了牢房的看守,那裏的人說警察聽到爆炸聲趕到現場時,除了天彪一個人活着外,地上全部是屍體。”

    烏日娜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怕地說道:“幸虧天彪是被炸暈了,若是受了傷還能動彈,恐怕也就沒命了。”

    “何以見得?”張天豹問。

    烏日娜回答:“不論是古笑天還是那些蒙面人,哪一個又肯放過他?”

    張天豹和馬林山雙雙點了下頭。接下來馬林山又說道:“剩下的人還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古笑天仍然被蒙面人挾持着,另一個是趁機逃走了。”

    “那是後面的事情,你們先說說如何搭救我弟弟天彪吧?”張天豹有些着急。

    烏日娜和馬林山都沒有說話,一會兒過後烏日娜說道:“三哥,你帶我去見見天彪,有三件事情必須讓他牢牢記住,一是不能承認自己是激進黨;二是不說一句有損南京政府的話;三是不承認刺殺過袁世凱。”

    “前面兩項南京政府會不高興,可是後一項卻正中他們下懷呀!”張天豹提出不同看法。

    烏日娜解釋道:“現在北京政府和南京政府魚目混珠,誰也說不清哪個人到底是北邊的還是南邊的,因此走漏風聲的可能性很大,而大哥和二哥的生意都在姓袁的地盤上,他們若得知了天彪的事情,大哥和二哥再加上父親還能有好嗎?”

    “是這麼個理。”張天豹佩服地點了下頭。

    馬林山接過話茬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必須由天彪親口說出來,那就是引爆炸藥的目的是從那些蒙面人手中搶回旭日刀,且準備獻給南京政府。”

    “旭日刀還是個祕密,怎能輕易說出來?”張天豹表示不理解。

    馬林山駁斥道:“都上了報紙的東西還叫祕密?那就是我們自己糊弄自己了。”

    張天豹又不無擔心地說道:“我比你們瞭解天彪,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輕易不會答應你們這四件事情的。”

    烏日娜咬着牙說道:“他敢不答應我就和他一起死在那間牢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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