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孫大飛的情緒穩定了些,才又轉向張尚武,未開口先從衣兜中掏出六張火車票讓對方觀瞧,接下來說道:“我準備帶五個人坐明天早上的火車去南京。”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不想和你結伴而行,即使到了南京也不能和你的人有任何聯繫,這樣做是避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張尚武佩服地點着頭,只是不明白孫大飛是如何得知自己會邀請他一起去南京的,孫大飛察覺到張尚武納悶,主動說道:“自從南京的報紙刊登出那裏的武林人士和蒙古武士比武的消息,當天我就知道了,還猜到你一定攪在其中,且還會用另一把假冒的旭日刀騙過衆人,而把禍水引到別人身上,那時我就有些想不通,爲什麼一直對旭日刀垂涎三尺的日本人武田會置身事外,這似乎不合情理,自從昨天你來到我的家中,並允諾師父重新收我爲徒的那刻起,我就判斷出你有讓我假借武田的名義前去參戰的用意,只是擔心我拒絕而沒有明說。”說到此有些按捺不住,過了片刻又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能便宜了武田這個王八蛋,就是拉也要把他拉進這潭渾水。”

    張尚武見來了機會,問道:“你能確定武田一定不去南京?”

    孫大飛重重點了下頭,接下來說道:“武田似乎對擁有旭日和明月兩把刀不再抱有希望了。”

    張尚武又問:“能否理解爲武田對得到那座金山不再抱有幻想了?”

    孫大飛先皺了一下眉頭,接下來說道:“狼的本性是喫肉,你能否說因爲它幾次沒有喫到肉就放棄了對肉的奢求,而同狗一樣靠喫屎來維持生命了?”

    張尚武也重重點了下頭,又問道:“依你看,武田後面會有什麼算盤?”

    孫大飛考慮了一會兒纔回答道:“具體他想幹什麼我也說不清楚,只是不久前他召開了一次祕密會議,似乎和那座金山有牽連。”

    “你參加會議了嗎?”張尚武直白地問。

    孫大飛輕輕搖了下頭回答:“你們說我是武田的一條狗我不否認,向來重要的事情都不讓我知道,到了咬人時才讓我們上。”過了一會兒又說道,“雖然武田在會議上佈置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參加會議的人員我能說個八九不離十,因爲那天我帶人在外面放哨。”

    “你說說詳細。”張尚武催問說。

    孫大飛邊回憶邊說道:“有日本人、朝鮮人和臺灣人,但最多的還是白俄人,記得散會時一個白俄老毛子邊向外走邊和同夥說,武田先生真夠大方,我們若是爲他找到了金山,他能給我們十分之一的好處,這麼多錢幾輩子都享樂不盡。”

    張尚武不解地問:“日本人不正在蒙古東部一帶探礦嗎?昨天馬林山還傳來消息,說這些日本人正和當地人鬧得不可開交,怎麼又冒出一干其它人馬來?”

    “等從南京回來,我再託人去打聽打聽。”

    孫大飛主動請求道。

    張尚武點了下頭,又話歸前面的話題說道:“咱們還是先應付打擂的事情,等過了這一天再視情況商量後面的對策。”一會兒後繼續說道,“留下你的那五個人,這樣他們就遠離了危險,我再給你準備五個人,明天你帶着他們去南京就可以了。”

    孫大飛擺了下手說道:“別說是五個人,就是十個甚至五十個人我也能湊齊,如果帶着你的人去南京,萬一有人認出他們豈不是露餡了?”

    劉奇蘭做決定說道:“大飛說得有理,他那邊的事情就讓他自己看着辦好了。”

    張尚武仍感覺過意不去,又從衣兜中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邊遞向孫大飛邊說道:“你們六個人往返於南京及喫住行都得花銷,這張銀票你先用着,權當是我爲你們出的盤纏。”

    孫大飛很是不高興,擡胳膊擋回了張尚武的手,說道:“師兄,你不要認爲我去南京單單是爲了幫你,其實我在幫我自己。”最後又惡狠狠地補充一句話道,“我要報仇。”說罷又轉向劉大鵬問,“大鵬師弟,這次南京之行不會落下你吧?”

    劉大鵬“呵呵”一笑回答道:“你們都去湊熱鬧了,扔下我你們忍心嗎?”片刻後又說道,“我也有兩條腿,沒有人帶着我時,我自己也能趕到那裏。”

    孫大飛認真地說道:“那樣最好。”話題一轉又說道,“等到了比武場上,千萬不要對我手下留情,我失了雙目,你覺得我身上哪裏還合適儘管往下卸就是了。”

    劉大鵬一愣說道:“豈敢,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你借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那樣做的!”

    孫大飛有些着急地說道:“我說的是真心話,不是有意挖苦你,不然別人就看着有假了。”

    劉大鵬不知所措,問道:“那樣好嗎?”

    “就按我說的做,即使要了我的命也不會埋怨你。”孫大飛堅定地說。

    “到那時視情況再說吧。”劉大鵬的話仍然模棱兩可。

    有關打擂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最後是孫大飛的老婆黑寡婦哭鬧着堅持同去,衆人都覺得不妥,因爲比武場上刀劍無眼,孫大飛又抱定了赴死的決心,萬一出現不測,她一個女人如果把持不住,其結果將一發不可收拾。張尚武力排衆議,理由是上次北京西郊比武她也在場,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從而保住了孫大飛一條命,不然他早死在劉大鵬的掌下了。大家又覺得張尚武說得也在理,這才同意了黑寡婦的要求。接下來大家又把打擂的細節,尤其是不可預見的事情認真地研究了一番,最後張尚武說道:“不論情況如何變化,我們一定要千方百計使那把‘旭日刀’最終落在那些蒙古武士的手中,只有這樣後面的戲才能更好地唱下去。”

    夜深了,這些人仍然沒有睡意,談論着天明後去南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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