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武徹夜未眠,加之思慮過度,第二天早晨起牀,眼睛紅腫起來,劉大鵬勸他再睡一會兒,張尚武說下午就要走了,能否再回得來還很難說,有些事情還需要向兒子們做個交代,劉大鵬便沒有再勸。喫過早飯,四個兒子和古笑天陸續來了,加上張尚武和劉大鵬共有七個人。張尚武吩咐大家坐下,又對張天豹說道:“把後院的大門關上,再從前院櫃檯上抽兩個人來這裏門前把守,誤入者亂棍打出,擅闖者——‘死’。”

    屋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沒有人知道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或者張尚武要佈置什麼,彼此間沒有人說話,一派靜寂,甚至身邊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待張天豹回來坐定,張尚武一臉鐵青,首先擡手指了一下劉大鵬對其他人說道:“你們的這位劉師叔相對於你們並不陌生,他不但是我的師弟,更是我的生死弟兄,幾次爲了我還差點丟了性命,在咱們整個形意拳一門中,除了師父再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今天的家庭會議我也把他請了來,假如日後我有個三長兩短,他可以代替我對你們行使當父親的權利。”見沒有人有不同意見,張尚武又指了古笑天一下說道,“這位古先生同我們可謂是不打不成交的朋友,又和天彪結成了生死弟兄,從這點上論他也是我的晚輩。”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他祖上留下來一把旭日刀,具體到這把刀的價值我不說你們心裏也明白,況且他爲了這把刀幾近生死,今天他把它無任何條件地交給了我們,可見他對我們父子的信任程度,對這位把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了我們的朋友,我們更應以誠相待,因此,我也把他請了來參加今天的會議。”片刻後又補充說道,“我對待這位古先生如同己出,你們日後也要把他當成親兄弟,再加上現在在庫爾勒吉的那個馬林山,你們由兄弟四人變成了六人。”

    張天龍預感到了肩上擔子的沉重和責任的重大,插話說道:“父親,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就是天塌下來,我們兄弟六個人也扛得住。”

    張尚武欣慰地點了下頭,掃了其他人一眼,又說道:“今天在說事情之前先有個條件,你們能做到的留下來,做不到的可以走出去,我絕不怪罪。”

    “什麼條件?”張天虎問。

    張尚武說道:“那就是‘三不’。”接下來解釋道,“不吸毒,不飲酒,不嫖妓。”

    “現在我們兄弟們也沒有吸毒和**的,至於飲酒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張天豹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張尚武強調說:“這三者對於一般男人來說不算一回事,而對於我們身負特殊責任的人顯得尤爲重要。”過了一會兒又進一步說道,“這三者可以麻痹神經,扭曲靈魂,再進一步就是放鬆警惕,讓人在有意和無意間把心中的祕密說出去。”

    “我能做到。”張天龍首先說道。

    “我們也能做到。”張天虎、張天豹和張天彪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張尚武再次點了一下頭,接下來把一張紙貼到了八仙桌上面的牆上,紙上寫着他曾祖父、祖父和父親的名字,他又在桌子上擺了供品和香爐,點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爐中,這才說道:“下面你們兄弟四人跪在祖宗面前發毒誓,泄密者將遭天譴。”一會兒後又說道,“你們在發毒誓之前認爲自己不能做到的現在還可以離開。”見自己的四個兒子跪在桌前一動不動,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慰藉感,從衣兜中掏出了一張紙交給了大兒子張天龍,由他帶領其他三個弟弟一起宣讀:

    列祖列宗在上,我身爲張家子孫,理應保守張家祕密,若違背:

    一、自動脫離張家門第,死後不葬張家祖墳,不入張家祠堂,不上張家族譜。

    二、泄密者須自裁,若畏逃,其他兄弟一旦發現當誅之。

    三、死前須將此密告長子且代代相傳,無子者守祕至絕世。

    立誓人:張天龍

    張天虎

    張天豹

    張天彪

    待張天龍等兄弟四人宣讀完誓言並站起身來,張尚武又從衣兜中掏出四個紙條分發給他們兄弟四人,每張紙條上的第一句話都是“看後即焚”,張天龍紙條上的內容爲:

    三件寶物的藏匿地點爲:

    旭日刀——孫大飛的棺材內。

    明月刀——衡水安濟橋西頭北面第一尊石獅下面。

    白毛老虎皮——衡水寶雲塔塔頂寶葫蘆內。

    其他三人紙條上只有一件物品的放置地,也就是說除了張天龍外,另外三人即使泄了密,也很難湊齊這三件物品,繼而無法找到那座金山。

    張天龍點着一根蠟燭,兄弟四人各自把手中的紙條燒掉,辦完了這件事情,大家都如同鬆了一口氣,張天彪眼圈一紅,竟“嚶嚶”地哭了起來,張尚武問他爲何哭泣,張天彪說道:“今天父親大人如同向我們兄弟四人交代後事,更好似訣別似的。”說到此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且邊哭邊哽咽道,“我不能沒有父親,就是死也要跟父親死在一起。”

    其他兄弟三人和古笑天也跟着哭了起來,張尚武強忍着不使淚水溢出眼眶,如此又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打算下午和你們大鵬師叔及天龍、天虎一起動身去北京,天龍和天虎繼續在北京和天津經營各自的票號,剩下我們稍作停留即護送你們師爺回深縣,在那裏給你們大飛師叔出了殯,然後南轉到衡水,安置好那三樣東西后接下來再去蒙古草原,此去如同你們大飛師叔來南京一樣,我也抱定了一死的決心。”停頓了一會兒平靜了一下心情又說道,“還有一層意思,我用障眼法保留下了那兩把刀和那張白毛老虎皮,但這隻能矇騙一時,用不了多久別人回過味來還會找我討要,只有我死了你們把一切都推到我的頭上,才能捱過這場災難,我死得其所,等這件事情天下大白的那一天,後人們還會頌揚我。”

    “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們兄弟四人願意一起跟隨父親去蒙古草原。”張天龍擦了把眼淚

    說道。

    張尚武擺了下手說道:“傻孩子,我們都死了誰來保護那三件寶物?再說了,若你們都沒有了,我張家豈不絕後了?”

    劉大鵬強裝笑臉對張天龍等人說道:“不只是你們的父親一個人去蒙古草原,還有你們的師叔——我劉大鵬陪着,我豈會讓你們的父親輕易地死去?”頓了一下又用責怪的口吻說道,“看你們都大小夥子了還這樣哭哭泣泣的,這讓你們的父親如何能夠放心得下?他一邊同俄國老毛子和日本鬼子較量一邊惦記着你們,豈不是增加了他的負擔?”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