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自己手足冰涼，胸腔之中，彷彿有一股鬱氣正在醞釀，得不到釋放！
林霄連忙轉過頭，看着在孤月之下，銀光泄地，彷彿鍍了一層銀粉，灑滿了整個輪廓的山脈，心中駭然一片！——鬼修的典籍，《通天幽冥術》，居然來自這眼前的御龍山！
難怪，他還在好奇，爲何羅天境裏會有鬼修的法典，如果有，應該早已經被人找到了，又怎麼會引得所有人趨之若鶩，死傷無數，最終讓黑山王得到！
何戰這句話說明，很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是誰放的？
如果說剛纔何戰的分析是真的，那答案很簡單，只有一個，就是這裏的原住民！
雖然何戰的話語裏，大部分都充斥着他自己的主觀臆測，但林霄可以確定，在這羅天境裏，真的好像有懂得修仙法門的人存在！《通天幽冥術》就是他們釋放出來的訊號，他們或者是鬼修，又或者，不是！
林霄心神震盪，像是被什麼重物落下，狠狠砸在了他的心臟上一樣。
“現在，你應該明白，這御龍山是去不得了的吧。”何戰道：“從華夏進來的古武世家，進入羅天境都已經有數百年了，可到現在爲止，那邊依然是一片未知之地，是無人知道的開荒之地。”
“有人跨越過御龍山嗎？”林霄忍不住問道。
“沒有。”何戰搖了搖頭，道：“我剛纔說過，這麼久以來，有不少龍榜上的強者都去嘗試過，但都無一例外，有去無回。我的上上一輩，曾有龍榜前三的三位高手聯袂而去，但同樣石沉大海。否則，你以爲鏖獸森林的禁地一詞，是怎麼來的？”
“有意思。”林霄眼中火熱一片。
何戰說得越是玄乎，越是誇張，他就越是激動，越是按耐不住！
他之前以爲，地球上或許只有他一個修仙者，但現在看來這羅天境裏，竟有他的同類！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這個信號，卻是很明確的！至少裏面的人，身上有着修仙功法，不管是鬼修還是正統，那都不重要！
要想回到修真世界，那這無盡海域必須要去一次！或許，可能真能辦到也不一定！
林霄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何戰畢竟閱人無數，雖然林霄的反應不大，但他還是從這個小子臉上的細微表情看出了端倪，道：“你是不是還想去？”
“當然要去。”林霄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瘋了不成？”何戰錯愕道：“我已經把利弊說得如此明顯了，哪怕你是爲了逃命也完全沒有必要，我們兩人聯手，羅天境大都可去，直接離開鏖獸森林也不會有什麼意外，你何必去御龍山！”
“或許，爲了證明點什麼，也是爲了某種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使命吧。”林霄看着那起伏的山脈，道：“那裏，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吸引着我，我非去不可！”
“瘋子！”何戰臉色變化不定，罵了一句。
“我不是瘋子，我又豈會在進入羅天境之後，大張旗鼓的上羅天宮，我不是瘋子，我又豈會暴露我的修真法門？”林霄哈哈一笑，道：“何前輩，你說對了，我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看着林霄臉上因爲激動而露出的瘋狂之色，何戰一陣啞然。
“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去，要進入御龍山脈？”何戰道。
“何前輩你要是不去，你也阻不了我。”林霄道：“放心，我們的合作依然算數。”
“你這是在找死！”何戰氣急，道：“你進入御龍山脈，十死無生！曾經那麼多強者都沒能出來，你同樣也是如此！你的修仙法門，將會遺在裏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霄道：“聽口訣吧。”
“什麼？”
何戰滿臉疑惑之色，但林霄並未解釋，而是直接開口唸起了一段口訣。
起初何戰還沒反應過來，但當越聽，他越是心顫，最後滿臉駭然。
“這是喚火術，雖然是低級法術，但武者的內息也能夠催動。”林霄淡淡道：“算是爲了我們之間的合作，我給你提前支付的一筆定金吧。”
“喚火術？”達到何戰的這個層次，理解能力自然不會太差，當聽到法術兩個字的時候，他哪還管是高階或是低階，連忙是閉上眼睛，開始根據林霄剛纔念出的口訣，一點一點催動着體內的內息，運轉到手指之上。
不到一會兒，何戰的手指上就竄起了一團星零的火光來！
這火光並不算太強烈，大概就拇指頭的大小，但看着這團火光，何戰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一樣，雙眼冒光，渾身顫抖，甚至四肢都有些發軟起來！
何戰喉頭翻滾，他活了這一百多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和沸騰過。哦，或許有，那是在他模糊記憶裏，好像屬於六歲那年，第一次接觸到武道的時候！
而現在在這一刻，他忽然又覺得，這一百多年像是白活了一樣，以前的一切，好像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推翻了。
黑夜的森林中冷風陣陣，一陣悽風吹來，就將何戰手指上的火苗給徹底熄滅了。
不過雖然熄滅了，但卻沒能熄滅何戰內心的火熱之情，他愣了數秒之後，就轉頭看向了林霄，顫聲道：“這個法術，我召喚出來的？”
“當然。”林霄笑了起來，道：“何前輩，現在你知道，武道和法術的區別了嗎？”
“太奇妙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何戰宛如進入了一片新天地一樣嘴裏喃喃自語，隨即再次催動內息，然後三番五次，繼續召喚出了小火苗。
火苗起初還很小，但隨着何戰越來越熟練，已經可以召喚到拇指頭的大小了，不過每次都維持不了多久，一陣風就能吹掉。
“原來這就是法術，這就是法術！”
何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依然樂此不疲，林霄只能叫住了他。
“內息催動法術，消耗很大，如果我現在攻擊你，你擋不住我十招。”林霄道。
何戰聽到這話，才豁然驚醒過來，這個老狐狸連忙警惕地跳到了一邊，一邊喘氣，一邊緊張地看着林霄，道：“你說什麼？”
“你試試，提一口氣。”林霄淡淡道。
何戰連忙運轉功法，催動着內息，緊接着就是臉色一變。
如同林霄所料，他現在的內息真的消耗很大，如果要實戰的話，發揮不了他平時狀態五六成！
“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的。”林霄擺了擺手，對何戰微微一笑，道：“何前輩，我們既然已經有了合作，那我就不會毀約，你完全可以放心。”
“是麼？”何戰冷冷一笑。
一般來說，自己是什麼人，就會揣測別人是什麼人，以何戰的老狐狸心態，未必不會揣測林霄是故意給了他假的法術，好消耗他的內力，然後趁機攻擊。
而林霄也是在修真世界摸爬打滾了十多年，從底層打拼，見慣了形形色色的爾虞我詐之人，一眼就瞧出了何戰在擔心着什麼。
他道：“如果何前輩不放心，我這就離開，進入御龍山脈。”
“等等。”何戰臉色反覆了幾許，最後還是道：“你能給我御劍術的法訣嗎？”
林霄啞然失笑。其實在修真法門中，御劍術是最常規的馭敵手段，只要達到了練氣期，幾乎每個修士都能夠掌握。反而是御劍術繁衍出來的分劍術，回劍術，五行劍術等等，纔是算得上比較高一層的法術。
但修煉古武的人不知道，在他們心中，御劍術就是以高明的手段了，是劍仙才能掌握的技巧，傳說典籍裏，多少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的典故，都是以御劍術爲基礎。
所以就連達到何戰這個層次的武者也不例外，對御劍術有着近乎癡迷的狂熱。
“我們誠心合作，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不等何戰高興，林霄就繼續道：“只是以你心在的造詣，連喚火術都無法駕馭，內息都跟不上，更不用說御劍術了，恐怕你剛剛能夠修煉到施劍而起的地步，你體內的內息就消耗一空了。”
“這怎麼可能，老夫一身內息，修煉了一百多年，居然還無法駕馭這些法術。”何戰愣愣到，如果不是剛纔他親自施展了喚火術，他真會以爲林霄是在騙他。
“當然，就像以前的汽車是柴油催動，現在是靠汽油，這兩者之間，能比嗎？”林霄淡淡一笑，道：“如果你真的想修煉其他的修真法術，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合作再說吧。”
“你注意安全！”
想到自己還有三年壽命了，何戰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林霄的身上。在林霄給了他一些甜頭之後，他更加相信林霄和他之間的合作，頓時狠狠地點了點頭，肅容道：“至於後面的追兵，他們也不敢進入御龍山，等你出來，老夫會爲你把關，讓你安全離開！”
“我不會離開。”林霄心中暗道：“等我從裏面出來，我還要去林家！”
只是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衝着何戰點了點頭，林霄轉身就朝着御龍山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