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是空軍”
“不是，是海軍。”
“啊，你是海軍啊”
“不是，我的名字叫海軍。”
夏朵捂着嘴笑：“陸總是在編故事”
他也笑：“哪能真的。”
想着徐海軍說話的樣子，夏朵自然是相信了，不過這件事不必問，肯定是沒成。
她深吸了口氣，那些不愉快的都暫時忘記了，她只是沒想到陸祈昊還是這麼風趣的一個人。
和他在一起，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做過人家情婦那件恥辱的事情了。
側臉看着他，夏朵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說：“知道宏泰路上的柴米油鹽嗎是一家粥鋪，我們去那裏喫。”
“嗯”
“哦，你別誤會，我不是心疼一頓飯的錢，只是嗯，我覺得你現在這樣，還是喫些軟的比較好。”她伸手指了指他高高腫起的臉。
陸祈昊輕聲笑起來：“可以。”
車子很快到了店門外，他又重新戴了口罩下車。
夏朵跟着走在他身側，這家粥鋪她是好久沒來了，還是她剛來深市的時候，坐車坐得七葷八素的，一點胃口也沒有，瞿庭帶她來過。
走到門口的時候，恰逢裏面兩個人出來。
夏朵還沒在意，倒是陸祈昊笑着打了招呼：“好巧，瞿總，瞿太太”
簡短的話，卻叫夏朵整個人狠狠地一顫，目光從面前男人的皮鞋一路往上，果然看見了瞿庭那憤怒的雙眼。
他的身側，聶禾希臉上的笑容清淺，在擡眸看見同樣帶着口罩的陸祈昊時，到底是怔了怔。
隨即看向夏朵的眼神裏，已是帶了怒意。
夏朵幾乎是本能地退後了一步，她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們
所有人都不說話，唯陸祈昊的聲音再次響起：“咳咳，好巧啊，瞿總也感冒了”
一句話，竟叫聶禾希的臉色一變，她像是猛地想起什麼，用力甩開了瞿庭的手衝出去。
“禾希，禾希”瞿庭邁開了雙腿追着出去。
跑過夏朵身邊的時候，瞿庭朝她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底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
夏朵幾乎是本能地跟着他迴轉了身子，見他伸手抓住了聶禾希的手腕，她想要掙脫，情緒激動地說了幾句。
隔得並不遠，但是她的聲音依然不大，夏朵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她承認，聶禾希的修養還是很好的，不想在大庭廣衆下給瞿庭太過難堪。
其實，瞿庭該知足。
夏朵猛地回了身往裏走進去。
“夏小姐”陸祈昊跟上了她的步子。
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服務員過來送菜單，很是奇怪地看着陸祈昊。他倒是笑了笑，一雙明眸彎彎的：“這裏不能戴口罩進來”
服務員的臉“騰”的紅了，忙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點了份“玉竹絲雞粥”，服務員侷促地下去了。
陸祈昊卻是嘆了口氣，往後面的椅背靠了靠，對於剛纔的事，他竟是一句話也不說，夏朵的手不自覺地絞着裙子。
一頓飯，喫得索然無味。
只那服務員在看見陸祈昊紅腫的臉時，眼底的驚訝之意更加明目張膽了，一看他們起了身，幫拉着身後的同事開始細語。
陸祈昊徑直上前去付錢，夏朵這才反應過來，忙要攔着，卻被他推至了身後。
“陸總，不是說好了我請的嗎”追着出來，她皺了眉。
陸祈昊淡淡地開口：“夏小姐似乎心情很不好，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叫夏小姐做人財兩空的事”
夏朵一怔，人財兩空
呵，她幾乎快要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對她的事瞭如指掌。
在裏面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說，竟是都及不上這一句頗有深意的話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他的車子已經開出來，車窗半搖下：“還不上車”
她心裏竟是生氣起來，自己怎麼又傻起來呢
陸祈昊也是隻老狐狸，什麼都不點破，說話一根根的刺。
沒有坐進副駕駛座，她拉開了車門坐進了後座。
陸祈昊沒有問，恢復了笑容說：“記得欠我一頓飯，以後，是要補上的。”
她不說話，她和陸祈昊，只是一場交易。
他付錢，她擺幾個姿勢罷了。有些話，更是不必說
車裏的氣氛一時間沉了下去，夏朵低下頭，竟是鬼使神
差地上了網。
空間裏，看見有新的回覆。是給她前幾天剛放上去的那款香水的。
給她留言的毫無意外是“蜘蛛”。
蜘蛛是半年前加的她，他們兩個人已經算很熟。
還記得她問過他爲什麼取這麼奇怪的一個暱稱，他給她發了一段小故事：
蚊子愛上了蒼蠅，媽媽說，就那個挑糞的有什麼好，還不如人家蜘蛛，好歹人家是搞網絡的。
她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他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
他說：聞香識女人，你換香水的頻率這麼高，你男朋友不會瘋掉
手指停留在鍵盤上，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爲小姨工作的關係，她家裏的香水一直很多。而且都是法國最純正馥郁的香水，這大概是無數女人羨慕的吧
可是她卻從來不用，因爲瞿庭不喜歡。
家裏的香水，她小心翼翼地用盒子收起來，藏在櫃子裏。
手指有些顫抖，現在她是知道了瞿庭爲什麼不喜歡。不是嫌這個濃那個淡的，無非就是怕聶禾希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
想起瞿庭，她的心情又開始不平靜。
她深吸着氣，試圖讓難受的喉嚨放鬆一些，想了想，到底回覆過去：難道你女朋友不用香水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扯到他女朋友的身上，就是無端端地就提了。
回覆了，兀自又好笑起來。
陸祈昊從後視鏡裏看見她笑了，不知道爲什麼，他也不自覺地一笑，輕悠地飄出一句：“月有陰晴圓缺。”
夏朵又笑不出來了，她只能從後視鏡裏看見他的一雙眼眸，亮亮的，絲毫瞧不出喜怒。她卻是不懂他了，初見時，他給她的感覺是熱於助人的上司。再見，又覺得他是熱情慷慨的朋友。現在才覺得原來他也是個話裏藏話的小人
想到“小人”兩個人，她心頭震了震，不自覺地別開臉去。
到了拍攝地點，韓卓東果然已經早早地到了。
他見陸祈昊與夏朵一起進去，顯然吃了一驚，忙上前打了招呼，問：“陸總怎麼來了”
他淡淡地“唔”了聲：“正好得了空，就來看看，你們忙你們的，不必管我。”
韓卓東的眼底閃過一絲侷促的光，微微地還帶着一抹訝異。
這一場拍的全是長靴，夏朵一上去，在鎂光燈下，就彷彿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鏡頭前，她顯得很自信，絲毫沒有卑微。
陸祈昊圈起了雙臂站在下面看着，嘴角露出滿意的笑。
韓卓東偶爾會上前，替她調整一兩個姿勢。
靠近時，聽夏朵譏笑着：“真沒想到，你也騙我”深市，她認識的人也就那麼幾個，瞿庭曾是愛人，韓卓東無疑是良師益友，可笑的事實告訴她，這兩個人都以爲她是傻子
韓卓東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怔，到底沒有多大的驚訝。
從他看見陸祈昊戴着口罩的樣子時所表現出來的神情裏，夏朵就知道瞿庭一定告訴她了。
他低下頭，聲音也是低低的：“當初他介紹你給我認識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們在一起。後來知道了，你要我怎麼做”
他還問得理直氣壯的，夏朵真想笑了。
是啊，要他怎麼做說出來，那不就是沒的做兄弟了嗎
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爲她纔是那個外人
談不上恨他，只是心裏很不舒服。
“夏朵”他的聲音一沉，也不叫她“夏小姐”了。
夏朵卻是笑了：“用心拍照吧，人家陸總可看着拍好點，我也好和tp簽約”
他韓卓東不是瞿庭的好兄弟嗎瞿庭不是不喜歡她給陸祈昊拍廣告嗎所以這句話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韓卓東的神色有些難看，看看瞿庭做的好事，他倒是裏外不是人了
這一次的拍攝，效率尤其的高。
下午三點多已經全部完工，韓卓東丟了下攝像機過去，見夏朵已經換下了鞋子徑直朝陸祈昊走去：“陸總，怎麼樣”
陸祈昊笑了下，卻是朝韓卓東說：“今天辛苦了，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喂”夏朵追着他出去，“陸總不是說想籤一個模特嗎”
他站住了步子回頭看着她，見她的臉漲得紅紅的。
他突然有點想笑：“我是說公司有意要籤一個模特。你的表現我也看了，你就等着結果吧。”
他徑直上車，搖下車窗問她：“你和我一起走，還是和韓卓東一起走”
夏朵一怔，回想着韓卓東還是瞿庭的好兄弟呢，心裏一橫，徑直掉頭就走了，他們兩個她誰也不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