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繼明動了怒,宋新月忙軟了下來:“少譽要退婚的事還不是安喬那個死丫頭給挑唆的?少譽也是一時糊塗纔會跟你頂嘴,我會好好跟他說的,你下次見了他可別這幅態度。”
慕繼明冷哼一聲,說:“安喬他不滿意說要安芸,現在他又不滿意,真以爲婚姻是兒戲?我看都是他外公外婆太寵他,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有你,寵了二十多年,可怎麼着,不一樣頂你的嘴?”
宋新月噎住說不出話來了。
“告訴他,下週就讓安芸搬去他公寓裏!”慕繼明說着徑直去了書房,宋新月沒再說話,沉了張臉轉身出去了。
…………
宋新月去B大的路上正好路過安喬的學校,她想了想,停了車順便進去了。
慕繼明把慕少譽的叛逆歸結爲她寵壞了兒子的緣故,這讓宋新月越想越是氣憤。她想好好教訓教訓安喬,她就想問問,安喬到底給自己的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讓他回家就跟她吵架。
沒想到問了一圈誰也沒看見安喬。
宋新月看了看時間,打算轉身離去。
“阿姨!”安芸遠遠見了她就歡快地跑來,親暱挽住她的手臂,問,“您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宋新月原本想說不是,但見安芸身邊有朋友一起,便只好着說:“對呀,阿姨是來告訴你,你叔叔的意思……”她的聲音低了些,“讓你下週就搬去少譽那兒住。”
“真的?”安芸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興奮得快要跳起來。隨即,她又想起來,忙問,“少譽哥身體沒事吧?我打他電話總不接。”安芸說得有些失落。
“沒事,他這幾天忙。”宋新月答得含糊。
安芸想要再問問,上課鈴聲打響了。
宋新月忙說:“快進去尚可吧,阿姨還有事,先走了。”
“那……阿姨再見!”安芸朝她揮手。
徐卉繪靠過去,皺眉問:“安芸,你最近怎麼突然多出來那麼多叔叔呀?”
其實安振揚跟慕繼明同歲,李淑慧生她們姐妹生得晚,她們這才比慕少譽少了幾歲,所以兩家孩子都稱對方長輩叫叔叔。
安芸得意笑了笑,說:“這個叔叔可不一樣。”以後要改口叫爸爸的。
…………
宋新月敲門進沈默辦公室時,他正取了外套要出去。
“沈教授?”宋新月一愣,“你這是……要去哪兒?”
沈默站住了步子,直視着面前之人說:“還以爲慕太太不來了,所以正要去找你。”他無視宋新月錯愕的神色,低頭看了眼時間,漫不經心說,“看來慕太太不怎麼有時間觀念,怪不得慕少譽同學連考試都會遲早。”
宋新月可是堂堂局長太太,哪個見了不得討好幾分,再不濟也要給三分薄面,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斥責過了?
更何況,還是個晚輩。
她的脾氣就上來了:“沈教授對學生家長就這態度?沈校長手下的老師都像你這樣的素質?”
宋新月早聽過關於沈默各種各樣的傳言,也知道此人向來清高冷漠,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跟他這樣面對面。一接觸才覺得,沈校長名聲在外,卻沒教出個有教養的兒子!
宋新月看沈默的目光帶了點鄙夷。
沈默完全不在乎宋新月什麼目光,他示意她坐,這才說:“慕太太想知道我對學生家長是什麼態度的話,希望大學能有幸開個家長會,我一定讓你好好感受一下。”
“你什麼意思?”宋新月優雅架着腿,目光卻犀利。
她的黑色皮鞋因沾了水亮得發光,鞋底卻粘了片樹葉,但她似乎並沒有發現。
沈默在她面前坐下,慢條斯理開口:“我今天叫你來,不是以慕少譽老師的身份,而是安喬的監護人。現在你是一位家長,我也是一位家長,大家都是家長就沒必要講那些虛的了。聽說你兒子沒經過我的同意想追我們家喬喬,慕太太不好好管一管,反而助紂爲虐?”
“你說什麼?”宋新月在聽到沈默說他是安喬監護人的時候就變了臉色,聽到最後她更是震驚與憤怒交織,她猛地站起來說,“分明是安喬糾纏着少譽,你反倒來倒打一耙!”
沈默容色不變,稍稍往後靠了靠,繼續說:“喬喬有沒有糾纏你兒子,昨晚你兒子沒告訴你?”
宋新月一噎。
沈默的眸華一擡,宋新月只覺得那兩束目光落下時,冰冷、陰鷙。
她下意思往後一退,男人低沉的話語傳來:“自己沒管教好兒子,卻打了別人的女兒,慕太太是不是該和我解釋解釋?”
而且,似乎從她進門
到現在,面前的人根本沒有笑過。
此刻,他周身的氣場全開,那種冷彷彿直錐皮肉,先前還趾高氣揚的宋新月突然就不敢說話了。
更重要的是慕繼明雖然是局長,他們宋家也有頭有臉,但沈家在濱市卻是個特殊的存在。
沈家雖然在政壇沒有人,但很多政壇上的人卻都是沈家的門生,不管是濱市,還是濱市意外的地方。
這其中也當然包括她的丈夫慕繼明。
沈老校長是慕繼明見了都敬畏的人,如果沈默真的成了安喬的監護人的話……可是,不對呀,這件事從未有人傳出來過,到底什麼時候的事情?
難道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少譽才突然說要去沈默那裏補什麼課?
宋新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沈默應了門。
很快進來幾個學生。
其中一個說:“沈教授,我們來教您佈置的作業。”
他們說着,將作業本放在沈默的辦公桌上,跟着作業本一起放的,還有各種各樣的道具。
有麻繩、剪刀、榔頭……
宋新月有些好奇,這什麼作業?
一個女生低着頭,支吾着說:“教授,我上課時拿到的是一件衣服,可……可我想不出用衣服怎麼殺人,怎麼當兇器,所以這篇犯罪陳述我沒寫出來。”
犯罪陳述?
宋新月的眼珠子都直了,這沈默是要學生們拿着“兇器”編寫自己若是兇手會怎麼殺人嗎?
她冷不丁一陣顫抖,隨後驀地握緊了手,這個人現實跟傳說裏一樣是個變態!
沈默睨了面前的女學生一眼,淡淡說:“給你時間,再想。”
女學生忙點頭出去了。
宋新月回神時,見沈默正看着自己,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落在身上的兩束目光尤爲陰冷,她往後一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沈默卻站了起來,目光低垂凝視着她:“今天找慕太太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要是再隨便打我的人,別怪我不客氣。”
字裏行間都是警告。
宋新月一陣心悸,見沈默收拾了東西要走,她不甘地咬着脣說:“既然不是以少譽老師的身份,你憑什麼把我叫來學校!”外面下着好大的雨呢,害她還淋溼不少。
沈默看也不看她,輕描淡寫解釋:“我早上有課走不開,聽說慕太太是家庭主婦。”
言外之意是在說她在家無所事事嗎?
這沈默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她咬了咬牙,趕在沈默前面走出辦公室,還不忘嘀咕說:“哼,怪不得安喬敢躲起來,原來是有人撐腰了!”
沈默正取了桌上的手機,聽宋新月這樣一句,他驀然一怔。
打人是昨天的事,安喬哪有時間躲她?
…………
此刻,安喬已經被迫躲在廁所裏快兩節課的時間了。
之前她渾身溼了個透,安芸一邊罵着她教唆慕少譽的事,一邊罵她摔成落湯雞丟了安家的臉,於是推她進了廁所去給她借了乾淨的衣服來。
學校雖然可以不寄宿,但還是有很多同學寄宿的,所以借身衣服不是問題。
令安喬沒想到的是,她脫了衣服後,安芸非但沒把乾淨衣服給她,還把髒衣服也一併拿走了!
她的手機因爲之前浸水壞了。
安芸中途進來過一次,炫耀說宋新月專門來告訴她下週搬去慕少譽公寓的事,之後再沒有人進來上過廁所。
安喬算是明白了,不出意外,外面肯定掛上了“修理中”的牌子!
安芸還質問她怎麼能這麼對親姐姐,那她怎麼就那麼對自己的妹妹!
要是沈默在就好了。
心底有個聲音突然這樣說。
安喬一愣,似乎自己也沒想到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沈默。
隨即,她嘆了口氣。
沈默怎麼會來呢。
搞不好,她得在這兒關一夜了,要麼,她不要臉地叫人來。
外面走廊上隱約傳來了說話聲音,現在正好下課時間。
可那樣的話,全校都知道她脫光了衣服被關廁所的事了。
安喬咬着脣,蹲在馬桶上抱緊了自己赤裸的身體,有點羞恥,有點委屈。
鈴聲打量,外面嘈雜的聲音瞬間安靜了下去。
又上課了。
安喬有些心灰意冷,卻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響動,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