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安沐小小的身子爬到了他邊上，走過去看了眼，有些失望問：“沈默哥哥，我姐姐不接電話嗎？”
“可能有事。”沈默低頭給安喬編輯了條信息發過去。
五分鐘去了，石沉大海。
孫碧媛過來坐下，不滿地說：“學校好端端的，補什麼課？你在家不能給喬喬補課嗎？我看你明天去跟他們學校的老師說說，堂堂B大教授的水平還比不上高中老師嗎？”
沈默把茶几上的布丁蛋糕遞給安沐，這才輕描淡寫說：“大家都補課，好好的，別搞什麼特殊，她需要適應，這個年紀應該交幾個朋友。”
“可不就是交朋友嗎？”孫碧媛用力一拍沙發，看着沈默說，“你說喬喬還年輕，小姑娘長得水靈，住校，跟上千號男生同進同出，會情竇初開，會出事的呀！”
她大孫子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娃，好不容易把人家領回家養着了，這還沒養大呢，讓別人把這朵嬌嫩的花掐去了可怎麼辦？
沈默拿起邊上散了零件的變形金剛修着，聽孫碧媛這樣一說，他的動作略緩，垂下眼瞼說：“高中、大學，就算以後上班了，哪裏沒有男的？我身邊也有女人。”
孫碧媛指着他說：“你能跟喬喬比嗎？你要是能正眼瞧一眼你身邊的女人，奶奶還需要這麼操心？再說，喬喬年輕，小姑娘是最容易衝動的，早戀了怎麼辦……”
衝動麼……
沈默修長好看的手指停了下來，那個大膽又霸道的吻……她還真是挺衝動的。
安沐見他突然撫着自己的嘴脣，忙狠狠挖了一勺子的補丁蛋糕送到他嘴邊，說：“沈默哥哥你也想喫嗎？很好喫的，啊，張嘴。”
“……我不喫。”
孫碧媛見安沐快爬到沈默身上了，忙過去將她抱至自己身邊，笑得慈祥：“你沈默哥哥是大男人，不用喫這些，小沐乖，自己喫。”
安沐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聲說：“可是奶奶，我看見沈默哥哥擦口水呢。”
沈默：“……”
沈崇元端着茶杯過來坐下，看一眼沈默，突然問：“你跟秦教授怎麼回事？”
沈默意外看了他一眼。
沈崇元悠然喝了口茶，簡短道：“那照片。”
沈默瞬間想起安喬手機裏的那張照片，他後來去學校才聽說這在教師羣裏傳瘋了，看來任何地方都不缺喜歡八卦的人。
“沒什麼。”沈默將最後一個零件裝好，把變形金剛放在了茶几上，這才朝沈崇元說，“不過我倒是好奇，誰敢在您面前八卦這些？”
沈崇元的眼底閃過一絲微光，他隨即哼了聲，說：“誰八卦不重要，沒什麼怎麼還吻上了？”
“什麼？”孫碧媛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了，忙看向沈默問，“你和誰吻上了？你……你……是喬喬那孩子把你的怪癖都治好了嗎？哎呦，真是太好了呀！”
孫碧媛高興得不行，站起來就想要去抱他的大孫子。
沈默的臉色一沉，快速躲開了。
孫碧媛嗔怒說：“幹什麼？就許別的女人吻你，不許奶奶抱你啊？”
沈默輕咳一聲，說：“那個吻了我的女人被我從車上一腳踹下去了，我要是踹了您，怕今天出不了這門，您還是饒了我。”
孫碧媛伸過去的手顫了顫。
沈崇元終於皺眉盯住了面前的孫子，看到那張照片，還有老師們之間流傳的話，他原本以爲是真的，沒想到只是斷章取義嗎？怪不得他後來又聽說那天秦懷瑾下車時沒站穩，還摔了一跤。
老爺子端着茶杯的手指圈得緊了些。
孫碧媛似乎才又想起了，坐下了說：“小默，你也真是的，怎麼能踹人家？回頭好好道歉知道嗎？不然大家都覺得我們沈家的男人有暴力傾向。不過，那個敢吻你的秦教授是誰？不管怎麼樣，勇氣可嘉啊。”
沈崇元將目光轉回，吹了吹茶葉，說：“這人你認識，秦懷瑾，五年前還差點進了我們沈家的門。”
“她？”孫碧媛的臉色很快變了，“那這腳踹得好！”
如果她記得沒錯，五年前不就是秦懷瑾自己要分手的嗎？她的大孫子生着病還去求她不要走，她那麼決絕要丟棄這一段感情。
秦懷瑾走後，沈默身邊再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女人！
這口氣，孫碧媛一直都沒嚥下去。
沈默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安沐懂事把沈默送到了門口，仰着粉嫩的小臉說：“沈默哥哥，你一定要告訴姐姐好好考試哦，等姐姐考好了，爸爸媽媽就不會只喜歡大姐一個人了。”
孩子的世界總是很單純，沈默眼中有不忍，點頭說：“知道了。”
沈默一走，孫碧媛埋怨看着沈崇元：“這種人怎麼能讓她在B大任教？”
孫碧媛還是氣不過。
“奶奶。
”安沐軟軟的小身體靠了過來，孫碧媛回頭就換上了慈愛的笑容。
沈崇元的手機震了震，他打開看了眼接收到的信息：“週日一起喫午飯吧，你辦公室見，我還是愛你的。”
孫碧媛睨了眼，問他：“誰呀這麼晚？你可別學小默找什麼小媳婦兒啊！”
沈崇元嗤的一笑，直接退出了界面。
…………
安喬終於還是沒忍住打開了沈默之前給她發的信息。
沈默說：“既然住了學校以後不必再回公寓了，反正法律上我們也沒什麼關係，現在懷瑾回來了，是時候劃清關係了。”
什麼狗屁！
憑什麼秦懷瑾想回就回，而他想叫她走就走？
安喬幾乎是從牀上跳了起來，這才發現竟然是個夢。
手機上顯示時間凌晨2點，沈默的那條未讀信息還在。
安喬咬了咬牙，直接打開了。
沒有任何激烈不舒服的話，他只是簡單說在沈公館，小沐想跟她打電話。
想着沒接電話小沐失落的表情，安喬很是內疚。不過很快，她的腦子一轉，所以說是小沐想聽她的聲音，根本不是沈默？
他就這麼把她丟在學校了，電話也不想打嗎？
安喬氣極了，盯住沈默的號碼在心裏咒罵了幾遍，最後想把手機丟下時，不小心把電話給撥了出去。
安喬回過神來慌張地想要掛斷，卻不想，那頭居然接了。
安喬愣住了。
那頭傳來沈默的聲音：“這麼晚還不睡？”
他的聲音雖然輕，聽着卻清晰無比，分明還沒睡的是他吧？
“喬喬？”那頭，傳來輕微的響聲。
酒杯放下的聲音。
安喬翻了個身躲進被子裏：“你又喝酒了？”
…………
沈默下意識看了眼桌上的酒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安喬不在的第一晚，他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缺失了點什麼，從前也沒覺得他竟然也是個害怕孤寂的人。
這一通意外的電話彷彿令他空虛的心一點點填滿了些。
他起身朝臥室走去，終是說：“嗯，不喝了。”
…………
這麼聽話？
安喬擡手將被子撐高了些，順口問：“晚上叫外賣了？”
那邊很快答：“奶奶那邊喫的。”
“……哦。”也是，她忘了他去沈公館了，想了想，又說，“那個，沈默……”
“嗯？”
“我不考B大了怎麼樣？”
安喬屏住了呼吸，等着聽着。
以爲他會像從前那樣沉冷地告訴她這件事沒的商量，卻不想，沈默居然問她：“你想考哪個大學？”
安喬被他問住了，她哪想過？她就是想耍耍性子，想聽他嗔怒又霸道地告訴她B大的事沒的商量，提醒她這是他們說好的。
可他居然反水了！
安喬咬了咬牙：“不知道，沒想好，掛了。”
“喬喬。”他卻又叫她。
“幹嘛？”她的口吻差了些。
“宿舍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不習慣還能讓她回家嗎？
“嗯，高考不用太緊張，考不上B大，濱市還有很多好大學。”他在那頭淡淡地說，像個長輩一樣替她安排好一切。
安喬原本聽得心裏有怒，卻不想他又說：“只要不離開濱市，去哪個大學都可以。”
只要不離開濱市……
安喬的指尖微顫，依舊倔強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
以前麼……
呵。
沈默容色淡了，未成年的安喬是他不敢直面感情的原因，但是這只是時間問題，過了9月27日就好。
而秦懷瑾回來後，多少人在他面前背後撮合他們，說着同事多麼般配的話時卻令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禁忌的師生戀。
過了9月27日，還需要再熬上四年嗎？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熬得住。
…………
安喬聽他不說話了，咬着脣說：“行了，你是怕秦教授欺負我吧？我會考慮的。”
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沈默一定是怕她去B大跟秦懷瑾正面交鋒，因爲秦懷瑾沒來之前他硬要她靠B大呢！現在秦懷瑾一來，憑什麼要她讓路？
她偏不讓，就是要殺進B大去，讓所有人看看她戰鬥力爆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