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唯一不同的便是少了那時候的笑容吧。
可他真的會是那種人嗎?
他真能做出那麼可怕的事情嗎?
秦懷瑾的手略微有些顫抖,她不敢相信……
明明五年前的沈默是那樣正值溫柔的人。
沈默在看見秦懷瑾的那個瞬間,下意識掛斷了撥出去的電話。
那次他給她發過最後一條信息後,他以爲她不會再來找他了。
“成成,你等等媽媽!”電梯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接着,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兒踢踢踏踏地衝了進來。
秦懷瑾還沒來得及讓開,孩子直接從她身側鑽了進去。
跨過電梯門口時,小男孩沒站穩,“哎呀”一聲就往裏面摔去。
“小心!”沈默快步上前彎腰抱住了幾乎要摔倒在地的小男孩。
男孩跑得急,連秦懷瑾都聽見了他的腦門“咚”的一聲撞在了沈默的胸膛。
他一愣,隨即捂住了撞疼的額頭委屈地想哭,卻癟着嘴忍住了。
“成成!”孩子媽媽衝了進去,看見孩子沒摔在地上,鬆了口氣。
她一面說着謝謝,一面伸手過去抱孩子。
在她的指尖差點要觸及沈默的手臂時,他恰到好處地避開了。
秦懷瑾扶着電梯門框的手不自覺收緊,原來沈默不能被女人碰觸的事是真的,那麼五年期那件事……
她的臉色蒼白一些,下意識咬住了嘴脣。
孩子媽媽仍是道謝,她見秦懷瑾站在門口,不免問:“不上嗎?”
秦懷瑾不說話,兩束目光直直落在沈默的臉上。
孩子媽媽終於又看向沈默,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帶孩子出去,卻聽沈默淡淡說了聲“抱歉”,徑直走了出去。
…………
公寓邊上就是一條環繞着整個小區的人工河。
路燈幽幽的白光倒映在河面上,秋風吹起水面上漣漪微蕩。
護欄處,男人的聲音低沉:“你來幹什麼?”
他背對着她,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她。
秦懷瑾垂目在他身後站了許久,跟他出來的一路,她想了很多。
也明白了很多。
怪不得他突然離開了刑偵大隊。
怪不得所有人都對當年的事閉口不談。
怪不得他要做腦部手術。
怪不得五年時間他就變成了這樣,怪不得……
秦懷瑾的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回想起在電梯裏他毫不猶豫接住快要摔倒的孩子那一幕,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
沈默並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不是的!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握着的手機,混沌的腦子似乎清明瞭些。
她是愛沈默的,不能用他當年的痛來傷害他!
否則,否則他不會原諒她的!
沈默站了片刻也沒聽見身後之人答話,他的長眉微蹙,正要轉身時,突然聽見身後一陣急促離去的腳步聲。
他轉身,果然見女子的身影急速遠去。
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他看得出她分明是想跟他說什麼,卻直到最後也沒有說一個字。
他的腳步微動,安喬的電話進來了。
她那邊有風,大約是在陽臺上:“我剛纔跟阿予講電話呢,聽到有一聲電話呼入,一猜就是你!”
聽着女孩熟悉的聲音,沈默的心口暖了。
他也不急着走,略往後靠在了欄杆上,低聲應了:“嗯,我剛到公寓,所以給你打個電話。”
“是想我了嗎沈默?”
“想你了,喬喬。”
“我也想你了。”女孩的聲音低了一些,她幽幽嘆了口氣,“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
“……安清越?”
“你怎麼知道?隔着電話你還能用你那套分析術嗎?”電話那頭,安喬顯得既佩服又好奇。
沈默下意識站直了身體,他沒有分析安喬,他只是……看到了站在他公寓樓下的安清越。
顯然,安清越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沈默,他正仰頭看着公寓樓上觀察着。
沈默的眸子略沉,邁步朝前面走去,一面低聲問:“他找你幹什麼?”
安喬的語氣聽着還好:“沒什麼,反正我跟他攤牌了,他要是站在奶奶跟我姐那邊就是與我爲敵!我現在有你啊,我怕他們什麼!”
她中氣十足,幹勁十足。
沈默到底鬆了口氣。
正好那邊安清越轉了身,沈默藉口掛了安喬的電話。
他邁步上前。
安清越回眸之際就看見了他,安清越驀地一愣,他是看沈默房子裏沒亮燈,以爲他沒回來。
沈默緩步走到他面前,言語平和從容:“安先生找我
?”
兩個男人都心知肚明,虛假的介紹也就不必了。
沈默的目光環顧四周,很快就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轎車裏副駕駛座上坐着人。
坐在車內的慕少譽徒然見沈默的目光掃過來,他的身體下意識往下一矮。
搞什麼?安清越這麼快把他賣了?
這邊,沈默優雅從內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安清越,徑直說:“安先生以後想找我可以直接聯繫我。”
他的話點到即止。
安清越接過名片的剎那就笑了。
一早聽慕少譽說過,他的這個心理學教授很會分析人心。
想來沈默在看到他往樓上看時就知道了,他第一次來,卻知道沈默住哪棟樓哪套房,勢必是有人帶他來的。
這樣一個能看懂人心的男人,安喬又怎麼會是對手?
安清越不動聲色收起名片,擡眸說:“不好意思,我出來的急,沒帶名片在身上。”
沈默淡然開口:“以安先生如今的身份地位還需要什麼名片?”
挖苦嘲諷的話倒是跟安喬如出一轍。
不,應該是安喬在學他,果真近墨者黑。
安清越略笑了笑,直視沈默,說:“既然沈總乾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段日子謝謝沈總對我們喬喬的照顧,今後喬喬的事就不勞沈總操心了。”
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