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安清越淡淡打斷他道,“你爲什麼和喬喬在一起,你自己心裏清楚。喬喬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而不是一個對她各種隱瞞不坦誠的騙子!”
沈默的指尖微顫,安清越這話什麼意思?
…………
醫生和護士們都出去了。
因爲宋華年的話,慕繼明夫婦果然誰都沒有進來。
後來,安清越送了些喫的進來。
安喬草草吃了一些。
宋華年跟宋臨初去了醫生辦公室,病房裏就剩下安喬一個人了。
折騰了大半夜,白天梁美音來找她的不愉快,終於被安喬漸漸忘卻,此刻滿腦子都是慕少譽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還沒有醒來,臉色蒼白,呼吸孱弱。
牀前擺滿了各種儀器,看得安喬有些心慌。
再後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牀邊睡着了。
隱約似乎聽到有人開門,安喬猛地跳起來,才發現是護士進來查房。
安喬悄悄握了握慕少譽的手,終於有了暖意,她這才鬆了口氣。
護士小聲朝她說:“隔壁有客房,要是累了可以去隔壁睡一覺,病人今晚不會醒來的。”
安喬說了謝謝。
護士出去了,她卻沒有去隔壁的打算。
宋華年說慕少譽醒來第一個想要看見的人是她,其實她也想他醒來就知道,因爲她實在有太多疑問要問了。
後半夜,安喬又在慕少譽牀前睡着了。
夢裏反反覆覆全是這些年關於慕少譽的一切。
怪不得家裏長輩那麼由着慕少譽的性子,任由他不講道理,無法無天。
怪不得那次安芸賭氣跳河,慕少譽救她後也住院了,安喬記得那次事情過後,安芸異常聽慕少譽的話,大約是她怕慕家長輩知道是她害慕少譽住院後一定會更慘吧。
然後,安喬似乎又見到了那年冬天蜷縮在雪地裏幾乎快要失去意識的慕少譽,她把暖寶寶貼滿了他全身。
他縮在大衣裏面,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盯住她。
後來因爲偷暖寶寶的事,她被安振揚一頓揍。
第二天慕少譽來家裏,故意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在安家客廳指桑罵槐地說安喬是他的女人,只能被他打被他欺負。
那時她覺得這個人怎麼那麼壞那麼不要臉,打心眼裏討厭他。
如今想來,這纔是慕少譽的本性。
什麼話都要反着說,什麼好事都要反着做。
但是那時候小小年紀的安喬並不懂。
她又想起安沐說慕少譽悄悄給她喫的,想起慕少譽後來把2萬租金還給她的事。
她把安沐帶過去,他並不是不同意,可驕傲如他,只想要一個接受安沐的臺階下。
原來仔細想來,慕少譽並不是那樣壞。
他似乎……還有一些好。
怎麼心裏有點堵,有點難受呢?
安喬的手指微微一動,隱約感覺有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有點溫暖,又有些涼意。
安喬猛地睜開眼睛,見那隻扎着針的手正圈住了她的手。
安喬一陣驚喜,正想要按按鈕叫醫生,卻見慕少譽自己擡手摘了氧氣罩。
安喬想要攔着,卻聽他問:“還沒死呢,哭什麼?”
安喬一怔,擡手一摸,才發現眼角全是淚。
她也不知道怎麼就哭了。
大概,做夢做的。
安喬狠狠擦了一把,說:“我先叫醫生進來。”
他卻拉住她的手不放:“不用,這事我比你有經驗。”
安喬噎住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仍是凝着她,問:“請假了?”
突然不着邊際這麼一問,安喬半晌纔回過神來點頭。
“你哥呢?”他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安喬一個人,似乎有點驚訝。
安喬忙把外面的情況說了一遍。
他舒了口氣。
“你……好點了嗎?”安喬猶豫了下,這樣問了句。
他的聲音很輕,嘴角卻有笑容:“好的很。”
安喬的秀眉微擰,哪裏好的很?
他認真望着她,又笑一笑,說:“問吧。”
想必這一夜,安喬想要問的問題已經在腦中轉了千百遍了。
安喬按捺住瘋狂亂跳的心,遲疑了下,終於問他:“爲什麼你說我五年前就知道你的病?”
慕少譽擰着眉心一動不動看着面前滿臉疑惑的女孩,片刻,他才無奈笑了一聲。
安喬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識脫口問:“是你在我面前提過嗎?但是我其實並沒有聽見,是不是?”
否則她不能解釋爲什麼慕少譽說她五年前就該知道的事,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卻不想,牀上之人搖頭說:“不是提過,安喬,你看見的,五年前在梅山。”
五年前,梅山?
安喬的眼珠子不自覺地撐大:“你說什麼?”
“那次
冬令營。”他補充說道。
安喬本能搖頭:“不可能,那次是班裏組織的冬令營,你不在那兒!”
“我去找你了。”
他的話語清淺,目光卻堅定,“你從陡坡上摔了下去,摔傷了腿,出了很多血……”
…………
五年前,梅山。
這天大約是全年最冷的時候,人走在外面,連說話都冒着冷氣。
慕少譽是瞞着家裏人出來找安喬的。
大冬天的時候,他基本不會出遠門,更別說是這樣的戶外活動。
那時安喬已經失蹤一天一夜了,所有人都拿着冬令營的地圖在找,但都一無所獲。
慕少譽避開了大部隊獨自走了另條岔路,他也差點順着陡坡滑下去,爬起來時,他看見了摔在下面不省人事的安喬。
“安喬!”他不顧一切滑下去,身上的衣褲也勾破了好幾處。
她就平躺在下面,腿上全是血。
他一摸,她整個人冰冷至極,他咬牙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小小的身體然後用力抱住她。
手機一點信號也沒有。
慕少譽卻不敢走,好在半小時後,安喬身上回溫,她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安喬!”慕少譽哆嗦着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