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予只覺得她的手漸漸冰涼了下去,她還沒搞清楚面前的這個李醫生到底是什麼人,脫口問安清越:“清越哥,這怎麼回事?”
安清越還沒說話,倒是聽安喬小聲說:“五年前我爸媽爲了隱瞞這件事,讓李醫生給我催眠了。”
溫淺予喫驚地睜圓了眼睛。
文森特·李在安喬面前坐下了,這纔看着房內所有人,說:“請你們都出去吧。”
安清越上前抱了抱安喬,溫柔說:“別怕,哥就在外面守着。”
安喬咬着脣點頭。
“阿予。”安清越起身看了溫淺予一眼。
溫淺予的手還拉着安喬的手,感受到她整個人因爲害怕而顫抖。
她見安清越和慕少譽走到門口,忍不住站起來說:“不能就這樣算了嗎?既然沈默都已經認了,爲什麼非要喬喬想起來!清越哥,你們不覺得這樣對喬喬很殘忍嗎?”
安喬是愛沈默的,這一點溫淺予很清楚。
設身處地,要是她知道自己曾經被所愛那樣傷害過,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她不要安喬這樣!
溫淺予轉身用力抱住了安喬,哽咽說:“喬喬,你自己說,現在想起來有什麼必要!咱們不想了,好嗎?”
安喬愣了兩秒,終於回抱住溫淺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文森特·李皺眉回頭看向安清越。
安清越試圖上前勸說,卻被後面的慕少譽一把拉住了。
他的臉色低沉,卻是看向文森特·李,說:“不好意思李醫生,她大約還沒有準備好,我們再給她一點時間。”
後來,所有人都出去了。
安清越關門轉身就見安沐一手捏着一輛玩具小汽車紅着眼睛站在門口:“姐姐哭了嗎?誰欺負我姐姐了?”
她說的時候,兩條小小的胳膊繃得緊緊的,一副要給安喬出氣的樣子。
安清越忙蹲下身抱住她的身體,安慰說:“沒有人欺負她,姐姐正和阿予姐姐講美人魚的故事呢,正講到小美人魚變成泡沫了。”
“真的嗎?”安沐認真問。
“嗯。”安清越應着,徑直抱着她朝房間走去。
……
這一夜,安喬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溫淺予也沒有再問。
安喬的手機因爲電話和信息太多早就沒電關機了,溫淺予想了想,也沒有幫她充電。
整晚,她都抱着安喬,也不敢睡,怕她會做傻事。
半夜,溫淺予的手機有信息入。
她打開才發現是好久不聯繫的顧文清,他說顧文濤代表全班關心安喬的同學拜託他來詢問安喬的情況。
溫淺予思來想去,回了兩個字——沒事。
……
沈默突然承認後,沈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連沈崇元都已經好多天沒有去學校了。
沈默拒絕任何人探視,也不問安喬那邊律師的情況。
吳傑見到沈默已經是五日後了,他是從外地匆匆趕來的。
昏暗燈光下,吳傑的臉色晦暗難辨。
他們五年沒有見過了,再見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
幾個月前沈默突然打電話給他,問及當年那個女孩的事時,他還沒有想那麼多,沒想到事情居然就這樣發生了。
消瘦,鬍子拉渣,與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冷靜沉着的沈教授相差甚遠。
吳傑幾乎不敢認。
身後的門關上了,逼仄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沉得令人喘不過氣。
所有的監控設備在吳傑進來前都關了。
他這才疾步上前,話語幾乎是從喉嚨逼出的:“你爲什麼要承認!”
沈默沒有擡頭,只淡淡說:“現在只是單純的刑事案件,我一個人背,不會牽連到其他人。”
他跟安喬談過,也相信安喬不會再去見那個李醫生了。
只要她不見,當初這件事被隱瞞的真正原因公衆不會知曉,他也不算背叛同僚的人。
也算,給了安喬一個交代。
吳傑的眸華黯淡,咬牙沉語:“當年這件事……”
“吳隊。”沈默打斷他的話,幽幽道,“這件事到此爲止了。”
……
沈易背靠着車身抽了兩支菸纔看見吳傑出來。
他快速碾熄了香菸,急速上前叫他:“吳隊長!”
吳傑聽他自我介紹完就明白沈易的來意了。
他的面色低沉:“事情恐怕不樂觀。”
沈易跟上他的腳步,只問:“當年那個人真是安喬?”
吳傑遲疑了下,點頭。
是這張臉沒錯,是這個名字無疑。
這件事板上釘釘了。
沈易用力握拳,突然再問不出一個字來了。
“我還有事,抱歉。”吳傑說完,快速朝前面走了。
沈易沒有追上來。
走了一段路,吳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
沈易依舊低着頭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吳傑的眉心緊蹙,其實他有一件事沒說實話,當年的案子並沒有結束,幕後之人沒有落網。所以他的外調並不是避嫌,而是繼續跟進。
但因爲當年沈默的失誤導致出了那麼大一出醜聞,局裏纔將這個案子明着結案,暗中繼續進行着。
誰又曾想,五年前那件事又被人舊事重提了!
怎麼會這樣?
當初實行證人保護計劃的時候,證人不是答應了沒有抓到幕後主使之前不提的嗎?
吳傑有些憤然抽了支菸出來,點着了狠狠吸了兩口。
雖然上面不允許涉案人員直接接觸當年的被害者,但他覺得他應該去見一見安喬。
他遲疑了下,終於又回身,朝沈易走去。
沈易一定知道安喬眼下住在哪裏。
……
這期間,外面天翻地覆,溫淺予便不讓安喬上網了。
她很聽話,大約也不敢聽到任何關於沈默的消息吧?
自那天之後,文森特·李沒有再進來過。
安清越跟安喬談過一次話,安喬老實地說,她也還沒想好是不是真的需要記起五年前的事。
安清越沒有再強求。
但文森特·李也沒有走,他答應了安清越會再留幾天,也許安喬會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