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立馬坐起來,按下遙控開關,窗簾徐徐拉開,外面陽光明媚。
郵件的時間是早上8點整,很明顯是定時。
周相宜在郵件裏說這是她第一次喊安振揚夫婦爸媽,很遺憾沒能在分別前親口叫他們。
她說記憶太遙遠,她已經想不起被親人疼愛關心的感覺了。
而她在安振揚夫婦這裏,那短短的幾天裏,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五年前得知自己的身世時,我以爲拋棄我你們都有份,所以我很恨你們。但事實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我也很想在你們身邊盡孝,做你們的女兒,可是我知道不可能了。你們對我越好,我就越明白這一切都不可能,終將成爲泡影的。
我怎麼能在害死了安喬和安清越之後,再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們的疼愛,做你們的女兒?
後來你們說要送我去澳洲,我同意了,我以爲可以重新開始了。
可安喬直到最後也沒有來,她一直沒有原諒我。而去的前一晚,我做了整晚的夢,我夢見了那個人,被我親手殺了的安素琴!】
看到此,安喬的手一抖,差點連手機都沒握住。
她的目光往下——
“奶奶不是被她氣死的,是她殺了奶奶!”安喬的聲音顫抖。
沈默的臉色低沉。
郵件還在繼續——
【我恨她,可是我不恨你們,我不敢去想如果你們知道了這件事我將來又該怎麼面對你們!
從前一切只是爲了報復,我過得沒有那麼輕鬆,卻也不至於這樣沉重。可是現在,因爲有你們的愛,我消受不起的愛,我突然覺得,失去了一切的那個人竟然是我!
所以我不去澳洲了,我要離開這裏。
對不起,爸爸媽媽,當你們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我已經遠走高飛了。
我會徹底離開濱市,永遠不再出現在你們面前。
如果有下輩子,請一定要認出我,請一定別再讓我從小離開你們。】
安喬的心底充斥着憤怒。
她此刻才明白,周相宜並沒有遠走高飛,她也沒有被人推下河。
她是自殺了。
試圖在身上綁了石頭,將自己沉入河底,這樣安振揚夫婦只會恨她逃走,永遠不會知道她其實已經死了。
說到底,周相宜就是自私!
“沈默,你說她把郵件發給我是爲什麼?”安喬突然咬着牙說。
沈默微蹙着眉,淡淡說:“希望你爸媽能看到吧。”
安喬冷笑一聲,如果周相宜沒有被救起來,如果她也以爲周相宜遠走高飛,這封郵件她真的會給安振揚夫婦。
可現在——
殺人犯法。
安喬把這封郵件轉給了吳傑。
聽說警察中午就去了醫院,周相宜並沒有醒來。
可安喬知道,這輩子,只要周相宜醒來,不管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殺人的罪名,她都是逃不掉的!
……
秦懷瑾真的辭職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安喬再沒見過她,也沒有聽衛陽等人提過她。
得知宋臨初一直在濱市沒有離開。
那一刻,安喬替秦懷瑾感到可惜。
她一味地冷漠逃避,再熱的心終有一天也會涼透。
五年前秦懷瑾推開了沈默,五年後她也依舊錯過了宋臨初。
……
轉眼便是這學期的期末考,安喬考得很順手。
最後一門考完,安喬出來就見顧文濤倚在廊柱上看着她笑,安喬這纔想起來,溫淺予的演唱會。
這次就在濱市舉辦,溫淺予說正好期末考後的狂歡,大方地送了好多票。
安喬便把向瑞瑞和另外兩個室友一起拉上了。
演唱會這天晚上異常熱鬧,安喬和顧文濤全是特等票,頂級VIP席,包間。
溫淺予趁上場之前還特意來逛了一圈:“嘖嘖,你把沈默丟在家裏,跟顧文濤一起看嗎?我本來還想彌補上次演唱會的意外,特意給你和沈默準備的包間呢!”
安喬笑:“我們家沈默受不了這種場合,就不爲難他了。至於顧文濤嘛,確定不是你叫來的?”
“找抽。”溫淺予撲上去就跟安喬撓癢癢。
安喬不甘示弱。
兩個女孩很快翻滾到了沙發上。
顧文濤扶額看着她們,忍不住說:“哎,你們兩個別這麼旁若無人好嗎?”
“好的好的。”安喬推開溫淺予搭扣喘着氣。
外面,胡心妍敲門催促溫淺予去準備。
溫淺予要走時,安喬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問:“你跟顧文濤算什麼情況?交往了?”
溫淺予神祕一笑,直接出去了。
什麼情況?
安喬轉向顧文濤。
他聳聳肩,說:“她說今晚給我答覆,我打聽過了,演唱會兩小時打底,所以是死是活,橫豎就在兩小時後了!”
安喬聽了就笑,她在沙發上坐下,說:“別這麼悲觀,就算真的被拒絕了也沒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少來。”顧文濤一點不矯情在安喬身側坐下,“那你怎麼就非沈默不可呢?”
安喬的臉有點紅,手指卷着自己的頭髮,得意說:“誰說我非沈默不可?明明是沈默非我不可!”
“怎麼說?”顧文濤好奇了。
“不告訴你!”安喬更得意了。
顧文濤還想問,下面傳來一陣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二人看去,五彩繽紛的舞臺突
然燈火齊放,溫淺予如幻影般從火花中出現。
“你們好嗎?”她歡快的聲音有力穿透整個會場。
“好!”
“阿予!阿予!阿予!”
全場直接沸騰了。
摘下面具的溫淺予彷彿比之前更加歡快有自信,她的笑聲如銀鈴般:“我知道在座很多學生都是剛剛考完期末考,這場演唱會當慶祝你們考試完畢!”
“阿予萬歲,喔喔喔——”
“今天我呢,也有一個好消息!”溫淺予的音量高了些,“我,戀愛了!”
靜寂幾秒。
隨即全場沸騰。
安喬和顧文濤騰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