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天之下 >第十八章 知音
    走了一段路,白衣少年與藍衫少年來到一個涼亭坐下。

    藍衫少年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您還生氣哪?”

    白衣少年狠狠瞪了藍衫少年一眼,說道:“自我記事以來,雖然多年深受父親苛責,但從來沒有虧在理上,自負修心修身已臻圓滿。此番被一女子羞臊得體無完膚,理屈詞窮,看來這書算是白讀了。我認爲責任都在你,你是我的惡根之源。”

    藍衫少年忿忿不平說道:“我總覺得那個白衣女子說得太過分了。我們不就是想看看花魁什麼樣嘛,至於被她說得這麼低俗嗎?”

    白衣少年擡眼瞅着藍衫少年,譏諷道:“那你剛纔爲何不開口說服她,挽回顏面呢?”

    藍衫少年狡黠地一笑,說道:“你是知道的,我嘴笨,罵個街還行。和斯文人士論道,哪是我的長項。對了,公子。您看這謎語什麼時候猜啊?剛剛讓她們一鬧給耽誤了。”

    “還猜。”白衣少年一把奪過寫着謎語的紙條,三兩下就撕了個粉碎。

    藍衫少年連連咂舌,說道:“這是我好不容易纔抄的,就這麼給撕了太可惜了。”

    白衣少年氣憤說道:“以後在我的面前,休要再提猜謎半句。”說完,大踏步向前走去。

    二人來到一座客店面前停住腳步。客店門前上方橫着一個黑漆牌匾,上書四個大字“悅來客棧”。

    白衣少年對藍衫少年說道:“如今天色不早,還是先找個客店住下。我看這家店還行,就這裏吧。”

    天剛一擦黑,白衣少年扭不過藍衫少年的再三懇求,再次來到揚州城的街道上欣賞夜景。白衣少年畢竟是年輕人,此次出門本來就是來遊玩的。豈有趴在客店不出去的道理。所以白天發生的不悅事件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這傍晚的揚州城,街道兩邊的鋪戶都紛紛關門上板,除了一些飯館還掛着幌,大部分人們都忙着回家燒火做飯。揚州城大部分街道顯得冷冷清清。

    走了好長時間,白衣少年與藍衫少年不由自主地又來到玉凰臺。因爲只有這條大街燈火輝煌,川流不息。

    這玉皇臺高有二十丈,共三層。整個樓建造得可謂雕樑畫棟,奇脊飛檐。凡來玉皇臺的人不是達官貴人,就是當地的豪紳。如果只是尋常富家子弟,只能在一樓聽聽曲子,看看歌舞。如果是豪紳,出得起銀子,便能在二樓與美人歡娛,通宵達旦。如果是達官貴人,便能在三樓一睹花魁容顏。

    這玉凰臺內整夜燈火通明,絃樂之聲久久不絕。

    這時,一陣琴聲響起。那琴聲悠揚悅耳,沁人心脾。時而如泉水叮咚,時而如珍珠散落。彷彿九天之音,墜落凡塵。

    白衣少年聽得有些癡了。

    直至琴聲停歇,白衣少年依然駐步不前。

    玉凰臺三樓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一名少女探出半個身子,向遠方望去。她面帶輕紗,看不清面容。望着天空的皓月,少女一動不動。忽然,少女回過神來,眼角掃了一下樓下,便要回屋。但是她身子突然一滯,眼睛望向樓下。

    樓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是有五個人,卻在樓下駐足,並擡頭望着樓上。這五個人分別是兩個少年,兩名少女,一位年輕的劍客。

    玉凰臺今日猜謎猜了一天,有達官貴人或是文生公子猜對的,均獲得了一睹花魁芳容的機會。而且凡出價

    高的,還可以得到花魁親自爲其彈奏一曲。但是想要和花魁親近,卻無可能。

    此時爲花魁而來的人們漸漸散去。玉凰臺內其他的公子哥都在摟着別的姑娘親熱,而眼前五人卻站在門口這麼長時間,讓人有些詫異。

    樓上少女只是望了片刻,便關上窗戶,回到房內。

    藍衫少年拉拉白衣少年的衣袖,說道:“公子公子。”

    白衣少年才從腦海的琴聲中驚醒,尷尬地一笑,說道:“我們走吧。”

    藍衫少年面帶遺憾地說道:“要是能夠見一見花魁的樣貌,該多好。對了公子,剛剛樓上有個女子探出身子,戴着面紗,看不清樣貌,估計八成是花魁。”

    白衣少年瞪了藍衫少年一眼,轉身要走。

    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此刻他才發現面前站着三個人,兩名少女,一位青年劍客。

    兩名少女中的綠衣少女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白衣少女不用說就知道是誰了。

    白衣少年臉一下子脹得通紅,也沒有仔細看白衣少女和青年劍客的樣貌,一扭臉向反方向走去。

    此時玉凰臺的大門突然打開,一個夥計打扮的人走了出來。夥計見白衣少年要走,急忙上前攔擋:“公子慢走。”

    白衣少年不由得一愣,停下了腳步。

    那名夥計對着五個人做了一個羅圈揖,說道:“敢問五位爲何站在這玉凰臺門前不進去呀?”

    白衣少年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失禮。剛剛聽得這樓中琴聲實在是婉轉優美,洞徹心肺,所以才駐足此間。如果在下記得不錯,此曲乃爲“秋銘”。

    夥計拍手稱讚:“公子果然是風雅之士。您猜得不錯,我家小姐彈的卻是此曲。那您二位…”夥計望向兩名少女。

    白衣少女淡淡地說道:“我也是被此曲吸引。此曲音色圓潤而不浮華,空靈而不虛曠,可見彈琴者琴藝高超,在音律上的造詣很深。但我覺得此曲雖好,但仍有瑕疵。所配器樂較雜,反而掩蓋了原有的神韻。”

    藍衫少年哼了一聲,不屑說道:“懂不懂啊,在這兒班門弄斧。”

    綠衣少女一聽,騰地一下火了,對着藍衫少年怒斥道:“你說誰吶?”

    夥計有些喫驚地望着白衣少女。

    夥計又望向青年劍客,問道:“那閣下您呢?”

    青年劍客尷尬地笑笑說道:“在下不懂什麼音樂,只是猜到了一個謎語,不知還能否一睹花魁芳容?”

    夥計笑了,說道:“今日我家小姐高興,請各位一同跟我進去如何?”說完,施禮相讓。

    白衣少年說道:“在下惶恐,這已入夜,多有不便。我們還是走了。”說完拉着藍衫少年要走。

    突然,玉凰臺的三樓飄下一個少女的聲音:“難道閣下嫌棄我這裏污穢骯髒不成。我聽聞柳下惠坐懷不亂,君子胸懷正氣可安坐脂粉之間。如果閣下認爲這玉凰臺裏面盡是些男女苟且之事,不進也罷?”

    白衣少年臉更紅了。(還好天黑)

    白衣少年衝着樓上抱了抱拳,朗聲說道:“既不器,在下討擾。”說完挺身大踏步走進玉凰臺。

    白衣少女等也都魚貫進入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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