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徐階和高拱叫來。”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徐階走出值房準備出去喫點兒飯,一出門,便看到了高拱也從值房內出來,便含笑道:
“高大人,喫飯”
高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點點頭道:“一起”
徐階當然不甘示弱,點點頭道:“好”
兩個人並肩向着北苑外走去,徐階淡淡地問道:“聽說高大人去求見陛下了見到沒有”
高拱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怒氣,瞬間又恢復了平靜道:“沒有見到。”
徐階無聲地笑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道:“高大人,不要操太多的心,那樣對身體不好,呵呵”
“唉”高拱卻沒有發怒,反而嘆息了一聲道:“我只不過不想有人亂國罷了。”
“你”笑呵呵的徐階猛然臉就黑了下來。
高拱也不客氣,雖然以前他和徐階是政敵,對徐階的人品也有微詞,但是大體上還是覺得徐階不算奸臣,要比嚴嵩好上許多。但是,這不顧大明重修玉熙宮,然後又因爲玉熙宮引發出來的一系列事情,讓高拱對徐階十分失望。一張臉也拉下來道:
“怎麼我說得不對如果不重修玉熙宮,即便是有流民,以重修玉熙宮需要的那些銀子賑災,根本就不會出現流寇。如今流寇遍地,大明都已經亂了,不是你爲了諂媚陛下而亂國,是什麼”
徐階沉聲道:“你說的根本就不是根本問題。”
“根本問題不是流寇,那只是小問題。大問題是海上倭寇橫行,市舶司纔是大問題。請問高大人,市舶司和重修玉熙宮有關係嗎和流寇有關係嗎”
“說你亂國你還不承認”高拱黑臉道:“大明有市舶司才幾年沒有市舶司之前大明就像現在這麼亂了嗎好好的一個大明被你弄得如此亂,又沒有本事解決市舶司問題,張居正回來,還敢隱瞞不報,只知道諂媚陛下,你不是亂國是什麼
即便是嚴嵩在位的時候,大明也沒有如此亂過,我看你連嚴嵩都不如。”
兩個大明最高官員頓住了腳步,怒目相視。一旁的小太監不由苦笑道:
“兩位大人,陛下還等着呢”
“哼”高拱狠狠地一甩袍袖,大步行去。
徐階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拱的背影,也舉步行去。只是臉上更加地陰沉。眼中現出了不安。他不是蠢人,這次嘉靖帝召見高拱,便意味着高拱這條鹹魚開始翻身了,而他的恩寵開始下降了。除非他有辦法,將現在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否則恐怕高拱要復起了。
“不行絕對不行。絕對不能夠讓高拱翻身。”徐階咬了咬牙,向着偏殿走去。
兩個人走進了偏殿,拜見了嘉靖帝之後。嘉靖帝便指了指御書案上的胡宗憲的摺子,黃錦便立刻拿起了那個摺子,遞給了徐
“陛下”
“給高拱看看。”嘉靖帝淡淡地打斷了徐階的話。
徐階不動聲色地將胡宗憲的摺子遞給了高拱,高拱很快便看完,臉上倒是沒有了憤怒,但是卻是緊鎖着眉頭,臉上充滿了憂慮。
“徐階”這個時候嘉靖帝開口了:“這就是你爲朕,爲大明解決問題的辦法你這是解決問題,還是推卸責任坐在內閣首輔這個位置,就要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坐了。”
徐階不動如山的神色終於變了,他看出來,這次嘉靖帝真的暴怒了,額頭滲出了冷汗。輕聲說道:
“陛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那也得看是什麼兵”嘉靖帝的聲音明顯提高:“你作爲內閣首輔,難道不知道大明的兵在岸上沒有問題,在海上很弱嗎你這是讓胡宗憲去圍剿,還是去送死如今已經遍地流寇,這麼多天了,出去圍剿的軍隊還沒有開拔,如果胡宗憲在海上再大敗,你這是要葬送大明嗎”
“老臣有罪”徐階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嘉靖帝胸膛起伏了一陣,然後望向了高拱道:“你可有良策”
高拱神色肅然道:“陛下,東南倭寇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畢竟他們沒有入侵大明疆土,影響的只是市舶司的海貿。過去我們沒有市舶司,雖然日子過得窘迫,卻也這麼過下來,也沒有如今這麼亂。
正如陛下所言,如今流寇遍地,而且災民更多。如果我們不能夠立刻大量賑災,然後迅猛地剿滅流寇,流寇便會進一步擴大,形成滾滾洪流,危及大明國本,這纔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
嘉靖帝臉色十分難看,但是最終還是不得不點頭。
“繼續說”
“立刻全面賑災,軍隊立刻剿匪。”高拱說完,便閉上了嘴巴。
嘉靖帝的目光在徐階要和高拱的身上來回巡視,最後望向了高拱道:
“賑災和剿匪這兩件事,如今由你來負責。”
“陛下,臣做不了。”高拱沉聲道。
“做不了”嘉靖帝的聲音又猛然拔高:“什麼都做不了,朕要你們何用”
高拱跪了下去,默默地將自己的烏紗帽摘了下來,放在了旁邊。一旁的徐階便是目光一縮,神色更加的陰沉。嘉靖帝看着高拱的動作,也臉色極爲陰沉道:
“怎麼這是要辭官”
“陛下,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如今這個局勢,沒有錢,誰也救不了大明。”
嘉靖帝將壓一咬道:“真不重建玉熙宮了。”
“來不及了”高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徐階”嘉靖帝瞪向了徐階。
“陛下”徐階滿頭大汗道:“庫房的銀子絕大部分都換成了材料,沒有多少錢了。原本指望着市舶司的銀子過來,便能夠接上缺口,但是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