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既然勸我們把豬弄去別處,是不是已經給我們找好了地方?”

    老孫頭又問。

    憑着老漢對自家外孫女的瞭解,外孫女不可能只提出問題,不幫忙解決問題的。

    果真,楊若晴微笑着說:“項家的草場咋樣?”

    項家草場?

    老孫頭的眼睛當即就亮了。

    那地方在山腳下,地勢高,要是連草場都給淹了,那整個長坪村恐怕連駱家假山上的涼亭都要被水沒頂,整個這一帶都要人湮滅跡,那還得了?

    而且草場大,容納五十多頭豬妥妥的。

    那豬不像牛,用不着放出來喫草,只需要有那麼幾間豬圈來安置它們就行。

    而項家草場老孫頭熟悉,西面一溜兒的牛棚,還有好幾間空置的,豬們遷去那裏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晴兒啊,草場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去處,只是,這樣一來就叨擾到項家了……”

    “嘎公你放心吧,大家都是實在親戚,這事兒我都已經派人給朵兒和牛販子大伯去了信,他們都曉得了,朵兒正在拾掇豬圈呢,拾掇好了就捎信過來。”

    “啊?你們都通過氣了啊?”老孫頭這下是真的驚喜不斷了。

    邊上,大孫氏整個人也從焦躁的地獄重回了天堂,那眉眼間都是輕鬆。

    “晴兒啊,原來你都安排好了呀?你說你這孩子咋還賣關子了呢?害大舅媽瞎着急!”

    “哎呀呀,去草場啊,只要這些豬兒們有了着落,我們人就不急了,啥時候都能撿幾件衣裳跑路。”

    老孫頭點頭,那些桌子椅子鍋碗瓢盆啥的,帶不動就不帶。

    只要關鍵的幾樣保住了,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沒柴燒!

    孫家的問題迎刃而解,大孫氏屁顛着回去收拾豬圈去了,而老孫頭則打算先去草場看看。

    總不能讓小朵他們給收拾豬圈,他得自己過去佈置。

    當然了,老孫頭絕對不可能空着手去草場,他回家後拎了一罈子燒酒,外加幾斤五花肉,這才興沖沖去了草場。

    而村子裏,經過楊華忠他們的多番遊說,已經有五成的人家在收拾東西準備前往安置點。

    剩下人裏面,三成在觀望,兩成在抗拒。

    這兩成的人還想遊說剩下的三成人跟他們一起留下,所以村子裏各種說法都有。

    尤其是早上池塘邊漿洗的時候,你能聽到各種聲音,其中這抱怨聲最大的,是姜二家。

    先俊娘一邊用力揮舞着棒槌捶打着衣裳,邊扯着大嗓門跟旁邊的其他漿洗婦人們說着遷徙的種種弊端。

    “這大熱天的,大夥兒放着自個家裏的竹牀涼蓆不睡,非得跑去跟人擠帳篷,鬧哄哄的,蚊蟲一撈一大把。”

    “人多,洗澡換衣裳都不方便,生火做飯更費事兒。”

    “有些人猥瑣,偷看咱婦人閨女洗澡,有些人手腳不乾淨,渾水摸魚,搬去安置點那就是找罪受,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自個家裏穩妥!”

    有人贊同先俊孃的話,確實,家裏啥東西都是現成的,搬去安置點,諸多不方便。

    但也有人不贊同先俊孃的說法。

    “要是河堤破了,水進了村子,你家裏的牀還能睡?”

    “咱村裏好多屋子都是黃泥土磚壘的,年數一多,雨水浸泡,指不定半邊牆壁都塌陷了,命都保不住。”

    “是被蚊蟲叮咬難熬?還是丟了性命難熬?自個權衡吧!”

    旁邊也有婦人應和,“水進了屋子,家裏啥都沒法用,還不如去安置點,鬧就鬧點唄,人多也熱鬧。”

    先俊娘對她們倆的話嗤之以鼻,“你們說的那種情況十成裏都佔不了一成,咱那些屋子常年日曬風吹都不塌陷,難道雨水浸泡幾天就倒了?紙糊的啊?”

    “先俊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尤其是你家先俊爹又是那個情況,臨睡搬太麻煩,你家更要提早做打算。”

    “收起你的爛好心吧,金窩銀窩不如自個的狗窩,我纔不搬呢,就你們沒腦子,人家說啥就是啥,讓往東走就不敢往西跑,腦子長在自個脖子上啊!”

    “你們別勸她了,讓她自個折騰吧,回頭出了啥事兒別怪咱沒提醒她。”

    “用不着你們提醒,我纔不搬呢,都搬走了家裏鬧賊了咋整?”

    “對對對,你們姜家滿屋子的金礦,全村人都惦記呢,你趕緊回去看着吧!”

    “呸,跟你們這些沒腦子的說不到一塊兒去,你們都是被駱家人和老楊家人牽着鼻子走,我姜家就是打死都不會搬的!”

    “這可是你說的,千萬別搬,一定要挺住啊!”

    先俊娘跟衆婦人亂糟糟的吵了一頓,氣呼呼的挎着盆桶回了家。

    她前腳走,後腳婦人們就議論開了。

    “這先俊娘漿洗也太糊弄了,先前姜二那條大褲頭,上面的屎尿都沒洗乾淨就給扔回桶裏了。”

    “啊?這你都看到了,你眼睛可真尖。”

    “能不看到嗎?就在我邊上洗呢,這姜二也真是可憐,攤上這麼個婆娘,癱瘓了真遭罪。”

    “別人都忙着收拾家當提早搬去安置點,這樣心裏也踏實,她也不曉得咋想的,難道就不擔心水來了姜二有啥閃失嗎?”

    “哈,指不定她還巴不得姜二有個啥閃失呢,像如今這樣套牢着她,指不定她還想做個自在的寡婦。”

    “她不想搬,我其實是曉得緣由的。”

    這時,住在姜二家附近的一個婦人出了聲。

    “啥緣由啊?”

    “她家姜先俊那屋,前陣子找了工匠過來粉刷了一遍,還打了婚牀和桌椅,這是準備接媳婦進門呢!”

    “接媳婦進門?這還早吧?之前不是說婚期定在年下嗎?”

    “我聽到小道消息,有可能下個月就要接進門了。”

    “下個月?那不能吧,那是鬼月,哪有人家鬼月辦喜事的?不吉利!”

    “等等,爲啥那麼急着接媳婦進門?難不成……”

    奉子成婚四個字就在衆人的嘴邊,卻沒有誰主動說出來。

    這羣看似彪悍的婦人其實都有自己的講究,婚前男女雙方就在一起,還懷上了孩子,這傳出去是不太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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