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惦記着回家燒飯,也跟楊華梅一塊兒走了。

    等到孫氏離開後,王翠蓮跟楊若晴這說:“先前你姑在這兒我不好提,省得她覺得咱是借花獻佛,”

    “晴兒啊,那羊角蜜你爹孃也沒喫過,你待會拿些送過去。”

    楊若晴感念王翠蓮的體貼和大方,微笑着說:“好,我拿兩顆就行了,一個給我爹孃,還有一個給我嘎公。”

    “餘下的,咱自家慢慢喫,大媽和大伯也沒喫過呢。”

    王翠蓮欣慰的笑了,“我和你大伯不缺喫的,既然要給你嘎公送,那就多拿幾顆,不然都不夠分。”

    楊若晴欣然點頭。

    婆媳兩個把楊華梅送來的水果分揀成幾份,楊若晴當衆挑了兩顆羊角蜜出來削了兩盤子,一盤非要王翠蓮喫,另一盤則送去孝敬拓跋嫺。

    拓跋嫺雖是昔日的大遼長公主,但這種從南方來的水果卻也沒見過。

    “我喫過最遠的南方水果就是荔枝。”她捻了一塊羊角蜜輕咬了一開口,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南方氣候真好,孕育出的果子匯聚了天地靈氣,味道當真妙。”

    聽到婆婆的誇讚,楊若晴也很高興。

    昨天送黃桃過來,也沒得到這樣的誇讚啊。

    看來往後得多派人去南方那邊買水果了,原來家裏這些長輩們平時嘴上不說,心裏都很受用呢。

    與此同時,楊若晴對大白的感覺也稍稍好了一點。

    這個馬屁,他算是拍到馬腚兒上了,水果送的好,暫時不刁難他的鋪子生意了,哈哈哈……

    與此同時,老王家。

    楊華梅回來的時候沒有去老宅,而是徑直去了新宅子。

    這段時日,又是搬新宅子,又是置辦孩子的滿月酒,甭管是楊華梅還是王洪全,都是在新宅子這邊喫飯的。

    其他時候楊華梅也是待在新宅子這邊幫忙帶孩子,就夜裏睡覺的時候回趟老宅。

    所以這會子楊華梅回來,啥都沒多想,徑直就來了新宅這邊。

    當她興沖沖的走進院子,就聽到孩子在屋裏哭,竈房的煙囪也沒有飄黑煙。

    “哎呀,我的寶貝大孫孫咋哭了呢?奶奶來了奶奶來了……”

    楊華梅咋呼起來,拍着腿往屋裏跑。

    進屋後發現紅梅和大白都在,孩子被大白抱在懷裏,哭得臉都紅了。

    小兩口也是赤紅着臉,一個站一個坐,大眼瞪小眼。

    小孩子的幾塊換下的髒尿布就甩在二人的腳邊,也沒個人去撿。

    “你們這是做啥?日子還能不能好好過了?”

    楊華梅嘴裏罵着,第一時間過去撿起地上的髒尿布放到盆裏。

    一擡頭,發現孩子的一件小衣裳竟然被紅梅坐在身下。

    楊華梅頓時就急了,撲過去一把推開紅梅,從她腚兒低下用盡全力把孩子的小衣裳扯出來,然後使勁兒的拍打着,抖着。

    嘴裏還在氣急敗壞的說着:“這是要作死啊,那麼多凳子就沒你坐的,非得坐我家大孫孫的衣裳上,你那腚兒多黴氣啊……”

    紅梅看着楊華梅這副又是跺腳又是罵又是抖衣裳的樣子,就跟跳大神似的,而且那些話也讓紅梅面紅耳赤,她羞惱的站起身,站在一旁蹙着眉。

    大白原本正在跟紅梅爭執,看到他孃的突然闖入,以及搞出的這一切,大白擔心紅梅會不高興,於是他趕緊跟楊華梅這說:“娘,那是髒衣裳,隨便坐一下沒多大個事兒,你別搞那副樣子……”

    “你曉得個屁!”

    大白剛張口,楊華梅就跳起來喝斷了他的話。

    “你去外面打聽打聽,誰家的婦人敢把自個的貼身衣裳掛在路邊日頭低下曬?誰要是從那晾曬的婦人衣裳底下穿過,那很是黴氣,大人會倒黴,小孩子會長不高!”

    “你爹個頭就不高,還是個病秧子,當年要不是我們老楊家個個都是大個頭,你以爲你和小黑能長得這麼高高大大?”

    “咱家大孫孫可不能被黴到,我還指望他將來長成一個高大威猛的鐵漢子撐起門戶呢!”

    楊華梅這番話,堵得大白竟無言以對。

    而偏偏她字裏行間每一個字都是爲了孩子好,大白也不好反駁什麼,只能將歉疚的目光投向紅梅。

    賠着笑,希望紅梅能看在娘也是爲了孩子好的份上,不要計較剛纔的舉動了。

    紅梅嘴巴動了動,最終,她想要發作的心情軟化在大白那幾近哀求的目光裏。

    “我去燒晌午飯。”

    撂下這話,紅梅埋頭出了屋子。

    身後,楊華梅撇撇嘴:“說她兩句還不愛聽,自個又不懂事,有這麼做孃的?”

    大白夾在娘和媳婦之間,報以尷尬的笑。

    “娘,孩子交給你了,我去給紅梅打下手。”

    “你一個大老爺們進竈房做啥?女人可不能慣着……誒,你慢點兒,輕點兒……”

    楊華梅後面的絮叨話還沒說完,就閉嘴了,因爲大白已經將孩子塞到了楊華梅的臂彎裏。

    看到懷裏還在哇哇哭的大孫子,楊華梅的一顆心頓時軟成了水,趕緊抱在懷裏心肝寶貝肉疙瘩的哄着,而大白呢,也趁機鑽出了屋子,去竈房安撫紅梅去了。

    竈房裏,大白進來的時候,紅梅壓根就沒在燒飯。

    她正坐在竈膛口的那塊滾條石上,對着黑洞洞的竈膛口抹淚呢。

    瞥見大白到了跟前,她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去。

    大白在紅梅身旁蹲下身來,試探着將手伸過來搭在紅梅的膝蓋上。

    手指頭還沒碰到紅梅的膝蓋,就被紅梅一把拍開了。

    “少跟這討好,我跟你說,不管用!”紅梅壓低了聲,氣哼哼說。

    大白繼續笑:“咋?我娘說你兩句,你還真生氣了?她也是爲了咱兒子好啊……”

    紅梅打斷大白的話,“你少跟我這扯,你娘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我要是真跟她一般見識,我還能坐在這裏聽你廢話?我早就被氣死了,墳頭草齊腰深!”

    紅梅不僅說,還擡手比劃了幾下。

    大白不說話,看着她笑,那眼中都是紅梅的影子。

    懷孕那陣子的紅梅,全身的養料全都跑到腹中孩子身上去了,自己就像一朵乾枯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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