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個時空,煙都是男人的好朋友。

    累了,心煩了,高興了,孤獨了,來幾口,渾身舒暢。

    楊若晴對孫氏說:“娘,你去燒夜飯吧,趁着天還沒黑咱先把夜飯吃了。”

    孫氏猜測這是一方面原因,還有就是閨女想把自己支開,然後跟老三那說說姜二死因的事。

    孫氏沒多問,趕緊去了竈房燒夜飯。

    堂屋裏,楊若晴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楊華忠。

    楊華忠手裏的菸斗掉到地上。

    他顧不上去撿,手指頭用力按住桌面,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晴兒,殺人是要償命的,這,這可不能開玩笑!”

    楊若晴指着自己的鼻子,“爹,你看我像開玩笑麼?”

    楊華忠盯着楊若晴的眼睛,然後錯開視線,濃眉深深皺在一起。

    他起身,在屋裏來回走着,步履都有些不穩。

    突然,他停下,雙手撐着桌子顫聲問楊若晴:“你覺得,覺得可能是誰?”

    “這事兒,是不是要報官?”

    楊若晴挑眉,“殺人償命,我的意見肯定是要報官的。”

    看到楊華忠對報官這個提議並沒有那麼積極的響應,反而滿臉的糾結,楊若晴微微斂眸。

    “那爹的意思呢?”

    楊華忠:“我當然也是贊同報官的,只是,這事,這事……”

    楊若晴又說:“若是報官,就要及時,讓仵作過來驗屍,順着線索就能查出兇手是誰。”

    仵作將死者的死亡信息事無鉅細的提供給縣太爺,然後縣太爺來審案。

    對於這類案件,作案的兇手肯定留下了很多線索,甭管是斷案,還是對犯罪者心理的恐嚇,縣太爺有經驗,水落石出的機率很大很大。

    但楊若晴沒有直接去報官,而是打算先跟楊華忠這商量下,說白了,也是有點顧慮的。

    她的顧慮,應該跟楊華忠此刻那滿臉的糾結殊途同歸吧!

    “報官,我當然是贊同報官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要是殺人的人還能逍遙法外?那還得了?那咱長坪村人往後還咋樣安居樂業?”

    楊華忠自言自語,像是下定了決心,但這份決心裏,又有阻礙。

    讓他失去了往日裏那種雷厲風行和剛正不阿。

    “爹,你是在顧慮什麼?”楊若晴眯起眼,問。

    楊華忠看向她,閨女的眼神黑亮黑亮的,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

    “爹,你要是覺得有顧慮,你就先去把顧慮解開。”楊若晴又說。

    “但我還是想說,不管是誰,就算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沒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

    “殺人者,必須付出代價!”

    楊華忠定定看着楊若晴,明白她的意思,他種種點頭,“你先陪着你娘,我出去一趟。”

    ……

    很快,楊華忠就回來了。

    當時,楊若晴正在前院收衣裳,轉身就看到楊華忠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姜大。

    姜大的身後是老薑頭,老薑頭身旁則是坐在輪椅上,被餘興奎推着的老楊頭。

    一個個臉色都很不好。

    尤其是老薑頭,走路顫顫巍巍的,姜大好兩次要扶他要扶他,都被老薑頭倔強的推開。

    “晴兒,來你爺這屋。”

    楊華忠轉身之際不忘跟這邊的楊若晴說。

    楊若晴點點頭,“我把衣裳送回後院就來。”

    楊若晴送衣裳回後院的時候,跟孫氏那叮囑了一番,讓她去把前院門關起來,別讓閒雜人等進來。

    安排好這一切,她這纔去了老楊頭的那間客房。

    餘興奎守在屋外,應該是充當望風的。

    客房裏,沒有點燈,昏昏暗暗的。

    老楊頭和老薑頭兩個老漢坐在桌邊,老楊頭應該是在小聲的安慰自己的老友,但老薑頭坐在那裏佝僂着身子,整個人沉寂得如同一攤死水。

    “來,抽兩口?”

    老楊頭把旱菸杆子遞到老薑頭跟前,老薑頭擺擺手。

    “不抽了,說正事吧!”老薑頭啞聲說。

    老楊頭於是把目光投向楊華忠:“晴丫頭也到了,老三,你把先前的事在跟咱仔仔細細說一遍!”

    楊華忠點點頭,從凳子上站起身,將之前楊若晴跟他說的,原原本本的說給衆人聽。

    話還沒說完,一直沉寂的老薑頭突然捂着臉嗚嗚的哭了。

    楊華忠和姜大趕緊來到老薑頭跟前。

    姜大扶住老薑頭,也哽咽着說:“爹,你節哀啊,身子要緊。”

    老薑頭淚流滿面,“你弟弟,你弟弟的命咋那麼苦?癱瘓了,還不能落個壽終正寢……”

    姜大也是恨得咬牙切齒,一手扶在老父親佝僂的背上,另一手攥了個死死的拳頭。

    “爹你放心,咱這就報官,讓官府來緝拿兇手,爲弟弟報仇!”

    楊華忠看了眼姜大,暗暗鬆了口氣。

    “報了官,衙門會派仵作過來驗屍……”他跟姜大和老薑頭那說。

    這些提前得說清楚,人死入土爲安,驗屍……必須讓家屬有個心理準備。

    姜大說:“老三你放心,我們有心理準備!”

    “雖說人死要入土爲安,可我弟弟是枉死的,是被人害死的,不把兇手找出來,他不能瞑目,我們家屬也不能心安!”

    姜大的這番話,讓楊華忠心中的顧慮降到了最低點。

    “若是那樣的話,那我這就要去報官了,姜二入殮的事……”

    “入殮推遲!”姜大說。

    “不行!”

    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老薑頭突然擡起頭,他的臉上都是淚,望着姜大還有楊華忠,搖着頭,一遍遍的呢喃:“不,不能報官,不能報!”

    楊華忠和姜大都很錯愕,兩人面面相覷。

    楊若晴則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阻礙,就等在這裏了。

    她別過臉去,望着屋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發呆,耳中聽着姜大詫異的詢問。

    “爹,爲啥不能報?我弟弟是被人擰斷了脖子死的,是被人殺死的啊!”

    “咱難道不替弟弟報仇嗎?就讓弟弟這麼慘死?”

    老薑頭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能,不能報!報了,咱老薑家就真的要家破人亡啦!”

    “爹,你這是說得啥話!你是老糊塗了嘛!”

    從來不對老父親的爆粗口的姜大這會子失態了,圍着老薑頭急得直打轉,急躁得刺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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