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有句話我一直不敢說,怕說了你罵我。”紅梅囁嚅這脣,小聲說。

    譚氏一個眼刀子甩過來:“既然你曉得你說出來的不是好話,會招罵,你還說?還不快些閉嘴?”

    紅梅乾笑了聲,目光巴巴的望向楊華梅,看這樣子,傾訴慾望還是很強烈的。

    楊華梅遞給譚氏一個安撫的眼神,同時又問紅梅:“要說啥就快說,吞吞吐吐的看得人鬧心!”

    紅梅於是趕緊說:“先前咱在那燒香的時候,我就一直覺着身後好像有人在看着,還在我脖子裏吹氣。”

    楊華梅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

    譚氏蹬蹬這過來,擡手一巴掌拍在紅梅的手臂上:“回都回來了,少說那些自己嚇自己的話,趕緊洗洗睡,我也該回去了!”

    紅梅委屈巴巴的回了東屋。

    堂屋裏,楊華梅看到譚氏要拉開門出去,趕緊攔住:“娘,這都半夜了,別回去了,就在我這裏睡。”

    “我擇地兒,睡不着。”譚氏說。

    “可是,夜路不好走啊。”楊華梅又說。

    夜路不好走是其次,主要是她不敢送。

    可要是不送,心裏又過意不去。

    譚氏一下子就看穿了楊華梅心中所想,說:“我不要你送,這世上沒啥鬼怪能嚇唬到我。”

    “不送,那咋成呢?這大晚上的……”

    “叫你別送就別送,你送了我,回頭我還得送你,送來送去天都亮了。”

    “那……娘過來的時候也沒跟四哥那裏打聲招呼嗎?”

    若是打了招呼,四哥應該會過來接的啊。

    譚氏說:“打了招呼,但我說我留在這裏睡,叫他不要來接。”

    得,楊華梅無語了,也陷入了兩難境地。

    “娘,那我求你了,就算爲了我着想,今夜就別回去了。”

    看着抓着自己衣袖,苦苦哀求的老閨女,譚氏最後還是妥協了,留在了這裏。

    當天夜裏,紅梅帶着孩子繼續睡在東屋裏。

    楊華梅和譚氏則睡在西屋。

    屋裏的一切都是現成的,天氣也是深秋了,譚氏一個晚上不換衣裳也沒啥,娘倆個躺在牀上,還點着燈,楊華梅覺得心裏踏實多了。

    “娘,照理說……娃兒今夜應該不會鬧了吧?”楊華梅問。

    譚氏說:“不曉得,先看看再說吧!”

    這一夜還沒咋過去呢!

    楊華梅躺在那裏,側着耳朵聽東屋那邊的動靜,似乎沒聽到孩子哭。

    她漸漸放下心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半夜,她就被孩子的啼哭聲吵醒了。

    發現譚氏也醒了,就站在西屋門口,耳朵貼着門在聽。

    “娘,你咋站在那裏聽?讓開些,我得去東屋看看。”

    譚氏拉住楊華梅:“你去做啥?孩子有孩子娘在照看,你能偷懶就偷一會兒。”

    楊華梅對這話哭笑不得,自己的大孫子,偷懶做啥?

    楊華梅來到東屋,發現紅梅抱着孩子正要往西屋這邊來,看樣子是要尋救兵。

    “娘,又哭了,邊哭還邊哭還邊抓扯自己,比前幾天還要煩躁呢!”

    紅梅披頭散髮,話語裏都是焦急。

    楊華梅趕緊把大孫子接到手裏,一看,孩子果真在扯自己,腦袋上都扯掉了一塊皮。

    富寧縣。

    大雁塔附近。

    “大雁寺的火,已經被滅的差不多了。”

    駱星辰藏在陰影裏,望着那些被火燒傷,哀嚎不已的和尚們,面容嚴肅。

    “他們也差不多快到頂了吧。”

    說話的是墨安白,她穿着黑色貼身衣服,將窈窕的身形展露出來。

    紫煙站在側面,手掌上帶着半透明的奇物手套,望着燈火透明的大雁塔,淡淡道:“快了,他們應該在第七層,馬上登上第八層。”

    “這麼大的火,大雁寺的和尚死了這麼多,延明老方丈居然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此人年紀雖大,但慈悲心是假的。”駱星辰冷冷道。

    除非是被人控制無法離開,否則別的任何理由,都說不過去。

    “慈悲心是什麼?又不能喫,星辰,你不要相信什麼慈悲心,我可以說,絕大部分和尚都不具備慈悲心。”紫煙道。

    “以前,我還覺得紫煙姐你是對和尚有偏見,現在我發現,廣濟廣發那些和尚不是個例,別的寺廟,類似他們那些的和尚,也不少。”駱星辰道。

    “和尚都是不事生產的,他們喫的用的,光靠別人供奉都不夠,更何況,他們還要給佛祖鑄造金身,修繕寺廟房屋等等,花費從何而來?佛祖可不會賜給他們金銀財寶……他們的財源,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附近的田地……”

    “譬如這大雁寺,在富寧縣內,明面上就有大約數千畝田地,給他們種田的佃農,有一整個村子!”紫煙道。

    “怪不得能養得起這麼多的和尚。”

    其實,紫煙所說的寺廟擁有田地一事,駱星辰是瞭解的,但真正深有體會,以前還是不夠。

    “公子,紫煙姐,塔上好像有異動。”墨安白忽然伸手指着大雁塔道。

    在大雁塔的第八層,原本的燈火,忽然熄滅了大半,跟其他幾層對比起來,瞬間就灰暗了。

    紫煙,駱星辰沒再說話,而是目光投向大雁塔,集中精力關注了接下來的變化。

    ……

    大雁塔上。

    馮全猶豫着沒有立刻上去。

    他對危險有種極爲敏銳的洞察力,這是因爲,他是練暗器的,偷襲,逃跑,這兩樣纔是他最出色的看家本領。

    “走啊,怎麼停了?”東海雲別鶴長臉上掛着陰森森的表情,手中長劍擡起,指向馮全。

    “大哥啊,這上面有危險!”馮全側頭苦着臉。

    “廢話,當然有危險,沒危險還要你幹什麼?”雲別鶴呵斥了一聲。

    衆人都不是傻子,誰不知道上面有危險?

    要馮全打頭陣,目的不就是讓他做個探路石嘛,誰讓馮全的真實實力在衆人之中是最弱的呢。

    “這也太欺負人了啊。”馮全嘴裏面小聲唸叨着,但他又能怎樣?

    他要是退了,現在就得死,但前進,未必會死。

    這道選擇題,他還是會答的。

    馮全小心翼翼的往上面走,他的心跳都已經加速到一定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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