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裏的什麼官?”鄭熊再次吼了一聲。
“兵部侍郎凌如水。”文士在馬上拱手道。
“兵部侍郎……這官很大嗎?”
鄭熊有些疑惑,他轉頭望向旁邊的一名漢子,低聲問道。
“很大的官,比太守還要大。”旁邊的漢子是鄭熊的左膀右臂,叫做樊十八。
樊姓也是土家族四大姓之一,而樊十八在樊氏中頗有地位,他打小就跟鄭熊玩在一起,關係親密的很。
他自小讀了不少書,對朝廷的官職瞭解不少,大致知道兵部侍郎的份量。
“凌大人,你來我們寨子,有啥事?”
鄭熊開門見山的問道,與此同時,他的眼中有着警惕之色。
朝廷之人,究竟想要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但土家族在很久之前,被朝廷欺騙過,直到鄭二孃這一代,才重新跟朝廷建立了信任。
而到了鄭熊這一代,情況又不一樣了。
朝廷已經很久沒有跟土家族深入聯絡,使得土家族再次回想起了曾經被欺騙的那一幕。
“閣下就是土家族現任的大族長?”
凌如水沒有回到鄭熊的問題,而是詢問道。
“我就是現任大族長鄭熊,凌大人你想要幹啥,就請說個分明,不然我們不會讓你進寨子的。”
鄭熊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長矛,眼睛瞪了出來,顯露出氣勢。
“當年土家不是跟朝廷有過約定嗎?朝廷給予土家自治權,但朝廷有令,土家族要爲朝廷出戰。”
凌如水卻不以爲意,語氣溫和,彷彿沒看見鄭熊的炫耀武力。
“你看,我們這才幾個人,難道土家族的人還怕我們朝廷的人攻打山寨不成?”凌如水繼續道。
“我們怕什麼?凌大人,請進!”
鄭熊讓開了道路。
隨後,他將凌如水一行人帶進了山寨裏面。
讓朝廷的其餘人過去休息,他和凌如水在一處木屋子裏單獨會面。
“凌大人,這山中貧窮,只有這粗陋的山茶了。”
鄭熊妻子將沏好的山茶,端到了凌如水的面前。
當然,鄭熊面前也有一杯。
“這茶,苦澀。”
凌如水端起杯子,茗了一口,眉頭頓時就皺了一下。
不過,看到凌如水毫不猶豫的喝茶,並無半點懷疑和擔憂,倒是讓鄭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凌大人,這已經是我們家最好的茶葉了。”鄭熊也茗了一口,咧着嘴道。
“山寨近些年日子過得不景氣嗎?”凌如水很坦然的問道。
“豈止是不景氣!山寨外的田地裏莊稼,都受了病蟲災,到秋季,收成怕是要大降。”
鄭熊猶豫了一下,將真實的情況說了出來。
這也不是什麼祕密,附近十里八鄉的,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畢竟,受災的不僅僅是土家族,別的齊人百姓,一樣也受災了。
“朝廷準備賑災,爲何你們不早點找朝廷呢,你們報上需要的糧食,朝廷會想辦法幫你們的。”
凌如水說的是實情,官府正在調遣糧食,運過來,江南那邊的糧食還是很多的,另外,附近也是有官府建立的建立的儲糧的糧倉,裏面俱都裝着儲備糧。
“朝廷會賑災?”鄭熊眼睛一亮。
“會的,你把土家族需要多少糧食報上來,我會幫你早點運送糧食來。”凌如水道。
“好,凌大人爽快,依照以前的約定,我們可以出兵,但……”
鄭熊欲言又止。
“是不是擔心老族長不同意?”
凌如水卻出乎鄭熊意外,點出了老族長之事。
“對,不瞞凌大人,本來我早就想跟朝廷聯絡了,但我娘不許。”
鄭熊坦率的道。
“這也不能怪你娘,以前的誤會罷了,你去告訴你娘,就說故人來訪,來見上一面,好好談談。”凌如水道。
“這,怕是不成……我娘不見外人的,前些年,官府也有人來,但我娘都沒有出面,他們都無功而返了。”鄭熊卻搖頭道。
“你把這件物什拿給你娘,她一定會來。”凌如水語氣中帶着堅定。
鄭熊定睛一看,凌如水拿出來的是一隻玉佩,上面絲繩上,有乾涸的血漬。
“好,我這就拿去,成不成,就不關我的事了。”
鄭熊不等凌如水回話,他拿起玉佩,大步向着外面行去。
他內心是希望玉佩起作用的,這些年,孃親鄭二孃在山寨裏面待着,都不外出,且性子越發的喜怒無常,認死理兒,在這樣下去,誰也不知將會發生什麼。
來到鄭二孃的門前,鄭熊又猶豫了。
他被趕出去還沒太長時間,他這又回來了……
想了想,他一用力,將門打開一道縫,迅速的將玉佩塞進去,就立刻關上門。
這樣一來,玉佩,他已經拿出去了,孃親鄭二孃一定能看見。
接下來,要是鄭二孃發怒,他就可以趁機溜走。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聰明才智裏時,忽然,木門從裏面被打開。
鄭二孃站在門口,手中拿着那塊玉佩,臉上浮現出罕見的焦急之色。
“阿熊,這玉佩從哪裏來的?”
一開始,看見鄭二孃出現,鄭熊嚇了一跳,生怕鄭二孃是出來揍他的。
但,隨後,他發現鄭二孃沒有動手,不禁鬆了一口氣。
“玉佩從哪兒來的?”
就在鄭熊愣神的這一刻,鄭二孃的手指頭,已經扣上了他的肩膀,神色更加的焦急。
“娘,這是朝廷的兵部侍郎凌如水叫我送來的。”鄭熊趕緊說完。
“凌如水在哪兒?”鄭二孃咬着牙道。
“他就在那邊的堂屋,我……”
鄭熊話說到一半,就看鄭二孃如一陣風似的,向堂屋所在的方向奔去。
“凌如水,你出來!”
鄭二孃叫聲格外的淒厲。
“鄭姐,我在呢。”
凌如水已經走出了門外。
“對,你是凌如水,他,人呢?他在哪裏?在京城嗎?”鄭二孃靠近以後,看了兩眼,確認眼前的這位,就是凌如水,隨即,她開始焦急的追問。
“他不在京城。”凌如水嘆了口氣。
“那他在哪裏?他不會已經不在了吧?”鄭二孃聲音有些顫抖,其中帶着恐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