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
“娘！”
“娘，你別這樣！”
還是楊華梅說話有用，喊了一嗓子，直接就把譚氏的那些千軍萬馬給嚇退回去了。
譚氏轉過身，詫異的看向楊華梅，方纔閨女這一嗓子喊的有些急，老太太有些擔心。
趁着譚氏轉身，楊華梅一把拽住譚氏的袖子，苦苦勸她：“娘，你們都是來陪我養病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要吵吵嘛？”
“是你爹先吵的，不關我事兒！”譚氏忿忿說。
楊華梅又看了一眼老楊頭，老楊頭也是一臉無辜，但他終究是個男人，這方面氣度比譚氏要大。
他只是嘆氣，並不辯駁。
楊華梅收回目光，接着對譚氏說：“娘，話趕話的都沒啥好話，但你們都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
“眼下我生着病，你們就別爲了幾句口頭的爭執影響我養病的心情好不？”
譚氏咬着牙，花白的眉頭蹙在一起。
仔細看，老太太的眼底好似還有些委屈。
但即便委屈，她也不會哭哭啼啼的訴說自己的委屈，她梗起脖子，把臉扭到一邊，鼻孔裏重重哼了聲。
屋裏的人都鬆了口氣。
這一聲哼，是譚氏變相的妥協了。
桌子這邊，楊華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說：“雨差不多停歇了，爹，咱也該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梅兒。”
這是個是非之地，老兩口湊一塊兒就容易掐架，還是分開爲妙。
“爹，你們回去也好，我娘和蓮兒在家裏做包子呢！”楊若晴說。
楊華忠點頭：“好，我回去幫忙剁餡兒。”
從前楊華忠腿沒受傷的時候，家裏做肉包子都是他來剁餡兒。
若是做牛肉包子，若是牛肉丸子，更需要他手打。
男人力氣打，手打出來的牛肉餡兒做出的餡兒和丸子很Q彈。
當然，這個詞兒是楊若晴的理解，用他們的話來說叫又嚼勁兒。
待到楊華忠推着老楊頭離開後，屋裏就剩下譚氏楊華梅母女倆，以及楊若晴這仨。
楊華梅鬆開譚氏的袖子，仰靠了回去，經過先前一番勸架，楊華梅的身體好像有些喫緊。
躺在那裏，腦門上冒虛汗。
譚氏原本還想抱怨幾句，一看這樣，頓時就緊張了。
“梅兒，你咋都是汗呢？是哪裏不舒坦嘛？”
同時，老太太又跟楊若晴這催問：“你別傻坐着呀，快些看看你姑到底咋啦！”
楊若晴按住楊華梅的手腕，然後收手，對譚氏說：“我姑姑是被奶你給氣的，你和我爺吵嘴，讓我姑跟着操心，情緒一波動病情就反覆。”
譚氏下意識就反駁：“啥？又不是我要吵的，是那個老東西……”
“奶，你看你，脾氣這麼暴躁，還咋樣陪伴病人？病人就是要修身養性，要清淨，你再這樣我們可要把你架走，不准你留這了！”
楊若晴故意垮下臉來一番警告，最主要的是譚氏本身對楊華梅的擔心，讓她那滿肚子反駁的話全憋了回去。
&老太太耷拉着腦袋坐在牀邊，緊緊握着楊華梅擱在被子外面的手，擔心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姑姑，這包阿膠你收着，補氣補血，對你身體有益。”
楊華梅點點頭，笑容有些虛弱，“大白也帶了好多東西回來，晴兒你幹嘛又要破費呢！”
楊若晴脣角彎起，“大白是大白，這是我的心意。”
說到大白，楊若晴下意識扭頭往門口看。
先前她和四嬸一塊兒過來，四嬸追着大白進了竈房去蹭喫蹭喝去了，這都好一陣了兩人咋還沒回來？
正這麼想着，腳步聲就來了。
劉氏和大白一前一後進了屋，劉氏笑眯眯的，一副饜足的樣子，下巴上還粘着半顆紅豆米。
“梅兒，你家大白可真孝順啊，給你帶那麼好喫的東西回來，你有個孝順兒子！”
劉氏一隻腳跨進西屋門，誇讚的聲音就傳到了牀邊。
楊若晴和譚氏同時去看劉氏，腦子裏都默契的想到了一句話：
拿人手短，喫人嘴短。
譚氏直接丟給劉氏一個白眼：“喫的是枸杞紅豆粥，放出來的是馬屁！”
楊若晴捂着嘴笑。
楊華梅也笑了笑。
劉氏怔了下，臉微微紅了，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嘴皮子。
“人家給了我喫的，難道還討不到幾句好聽的話嘛？我可不想有些人，端起碗喫飯，放下碗罵人，那叫狼心狗肺。”
譚氏突然就想到了前兩天她和劉氏吵架，劉氏也說了這句話。
所以再次聽到劉氏說這句話，下意識就覺得劉氏又在敲打自己。
譚氏拍了下凳子又要暴起，楊若晴重重咳嗽一聲。
“奶，我姑的虛汗剛剛纔退回去。”
譚氏僵了下。
她看看牀上躺着的面色蒼白的楊華梅，又看着一臉嘚瑟的劉氏，一咬牙，“這裏就我礙眼，我去茅廁蹲坑！”
老太太賭氣出去了。
楊華梅輕嘆口氣，對楊若晴說：“這一上晝，就吵得沒聽過，這性子估計到一百歲都難改。”
楊若晴笑了笑，“刀子嘴豆腐心。”
劉氏找了把凳子坐下來，打着飽嗝跟楊華梅這說：“先前我在竈房問了大白，大白真懂事，給你帶那麼多好東西回來滋補。”
提到大白，楊華梅的眼中都是笑意，目光也落到一直站在桌邊的大白身上。
大白正在倒茶，此時端着兩碗茶過來，一碗給劉氏，一碗給楊若晴。
楊若晴和劉氏都接了茶。
大白又來到楊華梅跟前，溫聲問楊華梅：“娘，我買了肉骨頭，還殺了一隻雞，你看晌午想喫哪一樣？”
楊華梅的眼中欣慰更甚，“啥都行。”
大白點點頭，“行，那就燉雞湯吧，我這就去整上。”
大白沒有在屋裏多留，轉而去忙去了，西屋裏，劉氏跟楊華梅這說：“梅兒，先前我在竈房問了大白，他把鋪子的事兒安排了一番，這兩天都會留在家裏伺候你呢！”
“哎，就算你那個媳婦紅梅不咋地，可你有個好兒子，瞧瞧，這又當兒子又當閨女的，你還是有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