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就跟楊華明那瞪起眼,作勢要開懟。

    楊若晴直接陰下臉,“四嬸你這有完沒完了?你去看看我爹,我五叔他們的襪子可有破洞!”

    “你若一直這樣嘻嘻哈哈揣着明白裝糊塗,那往後我可要跟你劃清界限了!”

    一個家庭有職務分工,身爲女人,打理好自己和家人的衣裳鞋襪這是分內事。

    不講究咋樣的錦衣華服,至少一家人從頭到腳,要乾淨整潔。

    屋子要收拾,被褥要勤晾曬,走在外面要體面,這份體面不僅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你日子過的舒服,頓頓大魚大肉,可一家人蓬頭垢面,頭髮裏都是蝨子,家裏東西東歪西倒,茶碗茶壺捧起來周邊一圈油膩,處處散發出怪氣味……

    誰跟你打交道?

    或許有人會說,做大事不拘小節。

    請問,何爲真正的大事?

    普天之下那些成就了一番大作爲的人,哪個不是自律的代表?

    一個人不自律,啥都做不了。

    而自律的第一步,就是打理好自己。

    所以,想要掃天下,必須先從自己的小屋開始掃起。

    好了扯遠了,反正她就是不爽劉氏這種邋里邋遢的生活態度,更不爽她對楊華明的嘻嘻哈哈。

    劉氏看到楊若晴這是真的發飆了,當下就放棄了跟楊華明那的戰鬥,轉而蹬蹬跑向了西屋門口。

    屋裏人都詫異的望着劉氏跑開的背影,難道,劉氏這是生氣了打算離開?

    劉氏頭也不回的跑到了西屋門口,手已經摸到了門把,拉開了門,然後,她衝出了西屋。

    眨眼的功夫她又跑回了西屋,左手多了一把笤帚,右手拿着裝垃圾的簸箕。

    她笑眯眯的朝牀這邊走過來,揮舞着手裏的笤帚說:“你們說你們的,我把這地兒給掃掃,嘖嘖,滿地的泥呀看着就鬧心。”

    劉氏埋頭在那裏掃地。

    譚氏撇過臉去,咕噥了一句‘馬屁精’,然後不再吭聲。

    劉氏也聽到了譚氏的咕噥,但劉氏不解釋,能屈能伸纔是真英雄!

    牀邊,楊若晴再一次暗歎口氣,強烈懷疑劉氏上輩子是一根彈簧,彈簧成了精。

    “四叔,姑,你們接着說你們的。”她收回視線,跟楊華明和楊華梅那和顏悅色的說。

    楊華明感念楊若晴爲她解圍,衝她咧嘴一笑。

    楊華梅用力拉扯着楊華明的衣袖,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四哥,這趟你和永智幫我找小黑,上山下山的跑了好幾趟,又累又耽誤功夫。”

    “四哥,不要再去找他了,隨便他,愛回不回,我身邊這麼多人,不差他一個!”

    楊華梅的話並不能讓楊華明滿意,“梅兒,這不是差不差的問題,這是他爲人子該盡的孝義!”

    “這一趟他不回來,那下趟呢?”

    “你能保證自己不生病?養兒防老,這句話可不是嘴上說說的!”

    面對兄長堅定的話語,楊華梅再次愣住了。

    “姑姑,我跟四叔一樣的想法,有些小事有些小事咱可以放任,可有些事情一次都不行。”楊若晴也表了態。

    楊華梅滿臉的糾結,糾結中帶着失望和茫然,“他不願意回來照顧我,我又能咋樣呢?強行抓回來?強扭的瓜不甜,好沒意思啊!”

    “再不甜,也得扭下來擱那裏晾着!”楊若晴又說。

    “這是一個教育的問題,不能忽視,他從小到大很多方面,姑姑你都忽視了,才養成了如今這副性情,跟你有很大的責任。”

    不僅是小黑,大白其實也一樣。

    姑姑楊華梅在教育小孩的問題上衝一開始就埋下了許多坑,該教會的道理沒教到位,原則性問題含糊揭過,有時候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又無限倍放大,所以十六歲的小黑還是一事無成,遊手好閒,而且很沒有責任感和孝義。

    “梅兒,這件事你就裝馬虎,不要操心了,交給四哥。”

    楊華明拍了拍楊華梅冰涼的手,這手骨瘦如柴啊,這手的主人也是瘦得顴骨都凸出來了。

    這哪裏還是當年那個待嫁閨中,又白又胖像個發酵麪糰的妹妹?

    “四哥,你、你要把小黑咋樣啊?”

    這要是換做以前,楊華梅肯定要像一隻老母雞似的撲打着雙翅來護衛小黑,面對着楊華明,她肯定也是滿身的倒刺。

    但這回她沒有那樣做,她感受到了哥哥對她的維護。

    所以她現在是夾在兩個親近的人中間,不是用戒備和敵意的語氣去跟楊華明那交涉,而是用親近的口吻去跟四哥那問詢,商量。

    楊華明也感受到了妹妹的變化,他沒法像以往那樣硬起心腸一下子把話說到最狠。

    “梅兒你放心吧,我們不打他,我就帶他回來!”

    既然楊華明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楊華梅也不好再偏袒小黑。

    她也想看到小黑,當面問問他爲啥那麼狠心!

    臨近晌午,人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楊若晴邀請楊華明兩口子,還有楊永智都去楊華忠那喫晌午飯。

    楊華明還沒表態呢,劉氏就搶着幫他點了頭。

    輪到楊永智的時候,他先是謝過了楊若晴的邀請,然後說:“你三嫂肯定在家裏燒了飯,我就不去了。”

    楊若晴也沒強留,若不出預料,包子出鍋的時候,娘和蓮兒肯定會撿一些給其他幾房送過去的,所以三哥晌午也能喫到。

    過村口塘壩的時候,迎面又有村民過來主動攀話來了。

    楊華明很不悅,沉聲說:“這幫顯得無事的,待會你的嘴給老子把牢點!”

    楊華明猜測這些村民八成是聽到啥風聲跑來打聽事情了,十有八九跟楊華梅的病有關係。

    劉氏朝楊華明磨牙,黑漆漆的指甲差點陷入肉心裏去,拳頭捏得嘎吱響:“你把老孃想象成啥人了?我是那種人嘛!”

    楊華明冷笑一聲,“你啥樣的人自個沒點逼數?人過來了,你機靈着點兒!”

    楊華明撂下這話,揹着手往前走。

    前面幾個婦人看到爲首的楊華明,笑盈盈跟他打招呼,“老四……”

    楊華明黑着一張臉跟那幾個婦人擦肩而過,全然不理會。

    幾個婦人面面相覷,楊老四這是咋啦啊?黑着一張臉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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