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對於那種陳規陋習,咱是堅決不能妥協的。”

    這是楊若晴的看法,人,可以出類拔萃,可以鋒芒畢露,可以養尊處優,與之無爭,可以霸氣,也可以藏拙……

    但人,不可以成爲衆多人眼中的異類。

    即便你能力非凡,當你成爲別人眼中的異類時,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接踵而至。

    所以,即便很有能力,有時候也不能一手遮天,要學會跟身邊人融到一起去,就算不能融,也要學會相安無事的和平共處。

    那些非凡的手段和本領用來幹嘛?

    用來爲自己創造更好的生活,用來保護自己的財產和生命安全,所以,楊若晴希望駱寶寶成爲一個既了不起又很普通的人。

    “娘,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放心,我可不傻,我做事從不做出頭鳥,不給別人立靶子!”

    駱寶寶狡黠一笑,“我也就是隨口問問,因爲我想到將來我出嫁的時候最好不能在冬天!”

    “爲啥不能在冬天?”楊若晴很不解了。

    “財不財的倒無所謂,主要是光着腳出閣,我怕凍壞了腳丫子。”

    楊若晴笑了,摸着閨女的秀髮:“放一百二十個心,只要你樂意,你想咋樣出閣爹孃都替你扛着!”

    “啊?爹孃不怕成爲鄉親們眼中的異類?”

    楊若晴搖頭,她和駱風棠可以尊重規矩,也可以凌駕於這些傳統和規矩之上,就看他們願不願意去費那個力氣了。

    爲了駱寶寶,他們兩口子願意!

    駱寶寶滿臉動容。

    楊若晴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連親事都還沒定呢,你還是個小孩子,不說那些啊。”

    “快去吧,你綿綿姨要上馬車了,你跟她坐一輛馬車,路上也好解個悶。”

    “好勒,那我去啦,娘就放心吧,我保準照顧好我爹,還有綿綿姨。”

    駱寶寶接過包袱卷一溜煙跑去追前面的綿綿他們了,楊若晴跟在後面來到院子門口,親眼看着綿綿上了車隊中間最豪華最氣派的那輛馬車。

    一身喜服的夜一站在馬車邊,親手扶着綿綿上車,然後又跟大寶那躬身作揖。

    完事了他又躬身朝院門口,路邊,這一衆長坪村的人拱手作揖。

    駱風棠龍行虎步從隊伍後面過來,他是在檢查嫁妝的裝車情況,確定無誤後他過來拍了拍夜一的肩膀,低語了句什麼。

    夜一點頭,再次對跟到了院子門口的楊華洲,鮑素雲,蔣桂玲他們躬身拜了拜,瀟灑的翻身上馬,在衆人的祝福聲中,在炮仗嗩吶的奏響中,帶着新娘子綿綿出發前往縣城……

    送親的車隊漸漸遠去,圍在五房前面大路上看熱鬧的村民也都漸漸散開。

    老楊家的男丁們在楊華洲他們這一輩底下的,幾乎全去送親去了,家裏剩下的人裏面,楊華忠楊華明幫着送那些散場的親戚朋友。

    孫氏,劉氏,蔣桂玲她們則負責送那些前來道賀的女眷。

    曹八妹等這些年輕輩的媳婦們則回了竈房收拾早席的碗筷。

    楊若晴環顧四下,沒看到五嬸鮑素雲,然後她想到什麼,徑直往後院綿綿的閨房找去……

    此刻,綿綿剛剛出嫁剛出嫁,親戚朋友也都陸續散了,相比較之前的熱鬧喜慶,此刻的後院顯得有些冷清。

    尤其是綿綿的屋子裏,除了她原本睡覺的牀和桌椅,還有一張簡陋的梳妝檯外,幾乎再找不到其他傢俱了。

    因爲先前堆放在屋裏的嫁妝都已經搬上了馬車,正跟隨綿綿一塊兒去往了縣城,在縣城的新家裏,那些傢俱和物件將陪伴着綿綿開啓新的人生。

    那一切對於綿綿來說,是新奇且充滿期待的。

    但對於此刻的鮑素雲來說,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折磨。

    這不,當楊若晴找到後院綿綿閨房的時候,鮑素雲就站在屋子中間,望着這空蕩蕩的屋子出神。

    楊若晴站在屋門口,不敢製造大響動,怕驚到了五嬸。

    片刻後,她看見五嬸動了。

    她先是走過去沿着桌子的邊緣摸了一圈,接着又把打翻在地的一把凳子扶起來放好。

    她來到綿綿的梳妝檯前,也是輕輕的撫摸着,輕輕的嘆息。

    最後她來到了牀邊坐下,拿起昨夜綿綿睡過的枕頭抱在懷裏,垂下頭去。

    她的劉海遮住了眼臉,楊若晴看不清五嬸此刻的表情,但卻看見五嬸的雙肩輕輕抖動,最後她趴在綿綿睡過的被褥上捂着嘴哽咽……

    楊若晴悄然退出了屋子,在回前院的路上遇到了蔣桂玲。

    看蔣桂玲這風風火火的樣子,好像也是在找人。

    “桂玲,你是不是在找我五嬸?”楊若晴走上前去,主動問。

    蔣桂玲忙地點頭,“是啊晴兒姐,你見着我娘了麼?她在哪呀?”

    楊若晴說:“她在綿綿的屋子裏,不過這會子,我建議咱還是先別去打攪她。”

    “啊?”蔣桂玲愣了下,隨即順着楊若晴的目光望向綿綿閨房的方向。

    “綿綿這陡然出嫁,即便夜一再咋樣的逞心如意,娘心裏肯定還是有些失落,這避免不了的。”蔣桂玲輕聲說。

    楊若晴點頭,“嗯,先前哭嫁沒咋哭,其實都是憋在心裏頭。”

    那當口家裏親戚客人都還沒走,還要分心去招待,所以忙得沒空去哭。

    這會子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家裏也就竈房那有點事兒,八妹她們分擔去了,所以陡然空閒下來的鮑素雲一時間竟不知該乾點啥,於是心裏頭先前那些被憋回去的情感就再一次捲土重來,眼淚嘩啦啦就來了……

    “讓娘一個人在綿綿屋裏也不是個事兒,我去勸勸她吧!”蔣桂玲又說,擡腳就要過去,結果被楊若晴攔住。

    “這當口你去勸,效果不是很大,得想法子填補她心頭的空缺。”楊若晴說。

    “啥空缺?我孃的空缺是綿綿……”蔣桂玲有些爲難,總不能去把綿綿給喊回來吧?

    楊若晴說:“你平日裏那麼伶俐的一個人,今個咋也糊塗了呢?”

    蔣桂玲眨了眨眼,“晴兒姐,你是說……我去把小妞妞帶過來給娘?”

    小妞妞就是蔣桂玲的閨女,鮑素雲的孫女。

    楊若晴點頭:“小妞妞可是五嬸的心頭肉,此刻,估計也只有她能彌補她姑姑出嫁帶給她奶奶心口的那塊空缺了。”

    “小妞妞跟着繡紅她們在一起玩,我這就去把她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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